火纹升起的那一瞬,姜罗的魂契居然自瓷罐内浮出一道淡影。
钟芷一惊:“她命没散!”
“是当年火爆太快,魂印埋进了副丹里,没被发现!”
方闯当即指令:“开封火。”
“这不是死账,是活命。”
“我们写得不止一笔冤。”
“这笔——还能救命。”
陶清柔拉开丹符架,手写一条丹式:“用逆火粘魂法,把魂印写进火卷。”
“记住,她不是回忆命。”
“是现挂魂。”
“这炉,咱要把她命,从骨灰里写回来!”
灶火烧得劈啪作响,魂印越烧越亮,一道薄如针线的魂灯自姜罗骨灰中缓缓升起。
那男人跪地不起,喊了一句:“娘!”
“我给你把命请回来了!”
“从今天起——你在这灶里有名字!”
魂灯摇晃几下,稳住。
姜罗之命,正式挂清魂副账第三行·密账炉第二页。
陶清柔低声道:“这一页,不贴墙。”
“但谁想来问——灶开。”
“我们不讲事。”
“我们只讲——你娘,在不在。”
傍晚,一封飞火信直达东岭主坛。
信上只有一句话:
【清魂副灶三号,挂命姜罗,魂灯重燃】
【此前死者归属未明,今起火账可查】
东岭宗主听完此信,默然无语,只转头道一句:
“继续封炉。”
“清魂想写,就让他们写。”
“但他们的凳,我不上。”
“我有命。”
“但我不给他们请。”
三日后,清魂副灶墙角——新挂第三页账砖。
命主不详,命灯不熄,魂签半现。
账名:“无请之命”。
注:此命存在,但至今无人认。
“无请之命”那一页挂上第三天,灶火不退,命灯不熄。
钟芷拿着魂纹测纸反复试,最后只能给出一句结论:“这命……不是没人认,是认了不敢认。”
陶清柔皱眉:“命灯稳,魂签半现,这说明魂源在线上。”
“不是野命,也不是死契。”
“是活人,正修。”
方闯坐在火缸边,听完低声说了句:“他知道。”
“这命不是我们写出来的,是他丢下的。”
“我们要他请,他就得露头;他不请,这命就一直贴在墙上,看着他。”
七日后,东岭又来人,这次不是亲信,是内坛账司带着一份封账申请。
申请上头写:
【清魂副灶所挂“无请之命”,疑涉早年魂契泄露案,恐为伪影,特请封账十五日,以便查证】
任灵当场掀桌:“这群狗的还想扣锅?!”
“你们清魂贴了三天的活命,他们一句话就想把人封回骨灰堆?”
陶清柔看完,笑都没笑:“行,他们要查。”
“那咱就让他们查。”
“把这命封进灶里,不封账。”
“我们不开炉,也不开灯。”
“但我们挂封文。”
“挂墙头上。”
清魂墙头,多了一块新火封:
【此命非空,封期十五日】
【封者自请,查者自来】
【查若无果,此命入主账】
这一块牌一挂下,南洲、北岭、天阙各宗都有飞信问:
“清魂是不是真的敢把‘无请之命’挂进主账?”
“那若这命是东岭高位之人——挂出去是不是造反?”
方闯只回一句:“我不挂人名。”
“我挂的是那颗还亮着的命灯。”
“命自己不灭,就别想用封条把它熄了。”
第四日,封查之人未至,清魂却收到了一只尸罐。
送尸者披黑斗篷,自称旧年魂塔执事,只留一句话:
“此尸不入宗契,却有魂火一缕,疑似清魂副账第三页匹配命火。”
“是我从北崖风炉地底挖出来的。”
“不送宗门,只送清魂。”
陶清柔掀开罐盖,一缕细微青火飘起,正好和墙上那魂灯半边光焰接合。
钟芷顿时倒吸一口凉气:“他们真动手了。”
“封不了账,就动了命。”
“这是……灭契尸。”
任灵浑身发抖:“这个罐里的命,是活着的。”
“是他们怕清魂真写出来,提前给处理了。”
方闯闭着眼把那魂火吸进封丹炉里,低声说:“记。”
“副账三号——第四页。”
“无认之命。”
“认了不敢讲,讲了没人认,送来的是尸,不是人。”
陶清柔在砖上刻字时,手没抖,字刻得极狠:
【此命名未明,尸归清魂】
【魂已半亮,若十五日查无主名——此命归账】
【账不写人,写胆】
这一夜,清魂所有灶火停一半,全宗上下只烧副灶三号。
秦凛坐在火前,一字不落念着那新砖:
“这不是命。”
“是命之后。”
“但我还在。”
“我看着他们——看谁还想塞一口尸进来,换我们停一页账。”
清魂副灶三号前,砖未凉,火未灭,尸未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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