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天,封期未满,东岭亲派火监入宗。
火监名叫“褚声年”,是合欢宗旧友,来头极硬。
他到清魂第一句话不是审,是问:“你们挂的那些砖,真查过了吗?”
“你们真确定,那罐尸,是命?”
钟芷反问:“你是来查的?”
“那你敢不敢拿魂火石去试?”
褚声年沉默了,半晌才低声说:“我试过。”
“你们贴那‘无请之命’,我试了三次。”
“魂火都应了。”
“但……魂签全空。”
“那命——像是故意不认。”
“不是魂乱,是不想回来。”
陶清柔点头:“那就记。”
“清魂副账·密账页四,补注:此命知归而不归。”
“由此日起,称为‘拒认之命’。”
褚声年盯着那块砖看了良久,忽然开口:“你们真想追这条命?”
“那你们得开‘追命灶’。”
“得从魂缝里,拉他回来。”
“那是烧自己识海的活儿。”
“你们敢烧?”
方闯站起,披上主账腰带:“清魂不追仇。”
“我们追的是这命自己——敢不敢回来。”
“他不回来,我们不认。”
“他若一息火应——我们就点这一灶。”
“哪怕这命回来,是冲我们咬的。”
“咱也写。”
“就写这一页——这命,是活着的。”
“是他不想回来。”
“那也不是死人。”
“是——活逃。”
清魂堂这天没炼丹,也没挂账。
只开了一炉——逆灶。
这炉不是为人开的,是为魂开的。
钟芷点着火,火纹一圈一圈往炉底压,嘴里念着旧灶规:“逆灶不开火者,非死即逆。”
“烧的是魂缝,不是命契。”
“你们要拉这个命,就得先把自己的魂印烧破一道。”
褚声年手里捏着镇火符,看了一会儿说:“我来镇。”
“你们清魂记账,我来压魂。”
“这活原本就不该你们干,但现在你们点了头,就没人能拦。”
方闯从主灶走过来,把腰带系死:“我们不是点头,是等不了了。”
“这命不回来,就说明有人——不想它回来。”
“我们清魂不追人。”
“但我们追账。”
“这笔账,活着的人不认,那就看死的人敢不敢回来。”
逆灶第一重火开,灶心瞬间烧出一道裂缝。
秦凛自报魂识,血滴灶符,一息间——魂火透体。
任灵站在灶旁手写魂板,字刚落完,火缝里就炸出一道碎咒:“不该追。”
陶清柔第一时间拍住镇符:“命应了。”
“这不是魂乱,是他魂识在反烧。”
“他不想回来,但他还在。”
“他是活逃——真逃。”
“不是死,是弃。”
炉火猛地一转,反卷灶心,魂缝中飘出一道断魂丝。
钟芷一掌压下:“追住了!”
“他回了!”
“魂未断,是识崩。”
“这人是——自己把识烧了,逃出去的。”
方闯冷声吼:“拦他!”
“识崩也得写!”
“你敢活着逃,就别怪我们把你魂印钉墙头!”
陶清柔把一块血砖贴上炉心:“从现在开始,此命改名‘逃识之命’。”
“写账不写人,只写事。”
“逃者,不敢认。”
“认者,不敢逃。”
“这条命我们清魂——认了。”
炉火炸响,魂丝回涌,墙角那盏魂灯一下亮到顶。
三秒后,半灭的命签忽然浮现三个字。
全场死寂,任灵差点把手中账纸捏裂。
“是东岭账首……”
“齐慎。”
钟芷脸色瞬间变了:“他是账首?他怎么会是那个命?”
褚声年手心的镇符“啪”一声炸开:“他不是尸。”
“他是逃火。”
“那口罐子,是假尸,真魂逃。”
“齐慎——是活着的。”
“但他自断识,自裂魂,逃出封契。”
“你们刚才这炉——是把他从尸罐里拉了回来!”
陶清柔声音发冷:“齐慎是东岭内账首。”
“是负责整个破厄契案第一轮清理的那人。”
“他若是命,那整套东岭死账——都有回头的可能。”
方闯把血砖贴到副账三号最下方:“齐慎之命。”
“名已现,魂已归。”
“今日起,此命归清魂。”
“副账密账页五,称为——魂首逃命。”
“我们清魂今日不记丹。”
“只记一句话。”
“齐慎——你命回来了。”
“你能逃识,能逃魂。”
“但你逃不掉——我们这页账。”
副灶三号前,砖未冷,火未息,魂未散。
那块写着“魂首逃命”的血砖才贴上半炷香,东岭宗坛那边就炸了。
不是传信,也不是封令,而是一道带魂压的火令牌——直接砸进清魂账墙外侧。
牌上刻的五个字:齐慎,已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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