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突然剧烈咳嗽起来，指缝间渗出淡蓝色的血丝。
“主子！是不是药效过了？”
侍从海星慌忙扶住他摇晃的身躯：“主子，您不能再拖了，必须立刻回去！”
“闭嘴......”沧珏用袖子擦去唇边血迹，指节发白地攥紧那个空荡荡的青玉药瓶。
海星急得原型都露出来了，黑色的鼻子抖啊抖：“焚血丹已经吃完了，再这样下去您的鲛珠会——”
“我听闻......”沧珏突然打断他，声音嘶哑得可怕，“妖都西市未时会卖一种叫'离人泪'的药，可以无任何副作用的让鲛人永久留在岸上......”
他说着又咳出一口血，却固执地指向日晷，“影子...就快到了......”
海星顺着他的手指看去，只见日晷的阴影正缓缓移向未时标记。
不远处一个从未开启的靛蓝帐篷顶上，铃铛草突然发出妖异的红光。
“可您的身体......”海星话音未落，沧珏已经踉跄着朝那顶帐篷走去。
他雪白的衣摆拖过青石板，留下一道蜿蜒的水痕，这是鲛人即将现出原形的征兆。
帐篷里传来老迈的声音：“客人要买什么？”
沧珏撑着摊位的木架，喘息着吐出三个字：“离...人...泪...”
摊主是只龟妖，浑浊的眼珠上下打量他：“鲛人族？”
他突然冷笑，“这药要用活鲛的心头血做药引，你确定要买？”
海星倒抽冷气，却见自家主子毫不犹豫地扯开衣襟，露出心口泛着蓝光的鳞片：“取。”
龟妖的指甲突然暴长，直刺沧珏心口。
就在寒光即将触及鳞片的刹那，一柄碧玉长笛破空而来，“铮“地一声击偏了龟妖的利爪。
笛身旋转间带起凛冽寒气，将龟妖的指甲瞬间冻出冰碴。
戴着宽大的竹编斗笠的男人，墨绿色长袍在风中微微摆动，整个人仿佛与暮色融为一体。
斗笠垂下的轻纱遮住了他的发色和面容，只隐约可见线条锋利的下颌。
轻纱微动，传来一声冷嗤：“见过傻的，没见过这么傻的。”
男人的声音像是浸了寒潭水，“想死也别连累别人。”
“赤....”
侍从海星惊呼，他听出了此人的声音，但一想到对方的打扮，瞬间将后面的话咽了回去。
“多管闲事......”沧珏哑声道，“不过几滴心头血罢了。”
“哼，愚不可及！”赤阎冷笑一声，斗笠下的薄唇抿成一条锋利的线。
他指尖一勾，那柄碧玉长笛便飞回手中。
“若不是因为生死契约......”他摩挲着笛身上一道暗红色的血纹，“我现在就亲手送你上路！”
身后灰衣侍从追风适时上前，蛇瞳在阴影中泛着幽光：“沧珏公子，这'离人泪'根本不是什么神药。”
他踢开跪地求饶的龟妖，继续道：“不过是黑市贩子编造的谎言，专骗你们这些......涉世未深的鲛人。”
追风从袖中抖出一张人皮卷轴，展开后赫然是具被抽干血液的鲛人尸骸画像：“取完心头血后，你们就会变成这样的傀儡。”
他指尖划过卷轴上焦黑的痕迹，“等榨干最后一点利用价值，就会被扔进焚妖炉......”
海星吓得直接瘫软在地，差一点他家主子就没了。
沧珏的脸色惨白如纸，连唇上那抹淡蓝的血色都褪尽了，他艰难开口：“今日......多谢，本......本公子欠你一条命。”
赤阎轻笑一声，碧玉长笛在指尖转了个漂亮的弧度：“好说，我也从不做赔本买卖。”
追风会意，拿出一张誓言单子来，展开的誓言单上浮现出金色的妖文，在暮色中微微发亮。
他指尖一划，单子上立刻浮现出三行空白条款，每条后面都留有血契印记的位置。
“很简单。”赤阎用笛尾轻点单子，斗笠轻纱随着他的动作微微晃动，“只需沧珏公子应我三件事。”
他忽然压低声音，带着几分危险的意味，“当然，不会让你伤害家人朋友什么的。”
沧珏盯着那妖异的契约单，胸口剧烈起伏。
他当然明白这意味着什么——同为驸马，从此却要受制于人。
“主子别签！“海星挣扎着爬起来，“应誓后就不能反悔了！”
“笔。”沧珏突然伸手，打断了海星的话。
他接过追风递来的骨笔，在血契印记处毫不犹豫地按下拇指。
淡蓝色的血珠渗入契约单，立刻化作一道锁链形状的纹路。
赤阎似乎有些意外，斗笠微微抬起：“不问是哪三件事？”
沧珏虚弱的冷笑一声：“横竖......不过是要我当你在公主府的眼线。”
总归他们身上是有生死契约的，能搭上赤蛇少主，于他而言，其实并没有坏处。
“呵，那可不止......”
赤阎轻笑他的天真，摆手让追风处理了那妖龟，低声道：“第一件事，替我绘制一张公主府的图纸，最好加上密室暗道图。”
沧珏瞳孔微缩，自己确实对地形有些过目不忘的本事，他又是怎么知道的？
不等他回应，誓言单上的第一件事就突然亮了起来，上面还显示了事件描述：绘制一张公主府地图，带上密室和暗道。
“你......你想对公主做什么？”
“那女人相貌丑陋，恶贯满盈，还是个无法修炼的废物，对她做什么不都是应该的吗？”
赤阎的脸笑的温柔，语气却带着一丝嘲讽：“你不会是喜欢上了吧？”
“不....怎么可能，没有人比我更厌恶她了。”
沧珏咬牙，再次坚定道：“给我点时间，图纸三天后给你。”
“好。”
目送鲛人和侍从离开，赤阎转身看向追风，忍不住嗤笑道：“鲛人智商都那么低吗？”
追风也有些忍俊不禁，若不是因为契约的事，少主也不会派人时刻盯着公主和其他几位驸马，今天发现他们出来就一直暗中跟着了。
没想到沧珏驸马那么好骗，不过是散播了几句谣言，就把人忽悠了过来。
赤阎抬手招来那只龟妖，递给他几颗妖晶就把人打发走了。
追风见此事落幕，招来马车后，轻声道：“主子，下一步计划，要继续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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