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州的雨，下得又急又猛，一下就下了三天。
小溪变成了汹涌的激流，冲垮了几处低矮的土墙。
第三日，雨终于歇了。
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从山中传来，连地面都为之震颤。
"山崩了！"
桓阅之和李山率着府兵来到山脚下查看。
眼前的景象让所有人屏住了呼吸。
原本陡峭的山塌陷了一大片，露出一条数十丈长的新沟壑。
更令人惊异的是，沟壑两侧的岩壁在雨水的冲刷下，竟泛着五彩斑斓的光泽，熠熠生辉。
桓阅之等人小心翼翼地滑下泥泞的斜坡，走近那片岩壁。
近距离看，那些石头更加惊人。
石头表面已被水流冲刷得十分光滑。
通体半透明，红黄相间，隐约有带状纹理。
他拾起一块鸡蛋大小的红色石头。
“血线斑纹，蜡质光泽，这……竟是赤玉。”
桓阅之喜欢收集各种奇珍异宝，阅宝无数。
他曾在宝石贩子手里高价换得了一颗小小赤玉珠子。
传说是从波斯流入，一般只有贵族才舍得购买，用之辟邪纳福。
眼前这块石头，纹路、颜色与那颗珠子如出一辙。
桓阅之猛地起身，拔腿向附近山沟奔去。
他顺着水流冲刷的方向，一路拾起几块色泽斑斓的石头。
他抬头一看，在靠近半山腰的一处塌方处，竟还能看到裸露的彩纹岩层。
夹杂在毫不起眼的岩石之间。
有红、有黄、有乳白色……这是……这竟然是瑛琅！
“以前没有发现这些石头吗？”
“未曾见过……”
跟随的府兵也是本地人，摇了摇头。
临州往日下的雨都是短时小雨。
从未像这样大旱许久，又来了一场狂风暴雨。
也许是将以前就存在的岩层里又冲了出来。
沟壑尽头，一堆碎石掩映着一个黑黝黝的洞口。
走近时，闻到一股混杂着霉味的怪味。
桓阅之弯腰拾起脚边一块棱角分明的碎石，突然僵住。
这并不是碎石，而是半截腐朽的矿镐木柄。
铁质镐头早已锈蚀成红褐色的渣滓。
"这是，铁镐？这是采矿用的，此地曾有人采矿？..."
李山喊来了这座山附近的村长，他在这里活了五十多年。
"听祖上说过，前朝确实有人在此开矿，但未知后续……"
桓阅之也未曾听说过临州有此宝矿。
史书都没有记载。
众人举着火把小心翼翼走入此洞。
洞壁布满人工开凿的楔形痕迹，各种挖凿工具散落满地。
工具的木质手柄早已腐烂成泥，只留下锤头。
最惊人的是一侧岩壁。
整面石墙像被剖开的蜂巢，密密麻麻的圆形孔洞里嵌满小果子状的宝石。
半透明的瑛琅外壳包裹着赤红色的内核，仿佛有团火在燃烧。
桓阅之拿出一把短刀轻敲，立即听到不同寻常的清脆回响。
“玉色如凝血，中藏金丝，击之有清越之音。”
这些石头，不是普通的石头，而是高质量的瑛琅！
这竟是瑛琅的宝石矿洞！
里面还有大量的赤玉。
因其红如血、坚如玉，常被王侯将相用作随身佩饰，极其珍贵。
而颜色纯正、纹理清晰的赤玉饰品、珠串更是王侯之家的镇宅之宝，嫁妆之礼。
在大曜，乃至其他国家，凡能佩赤玉者，非富即贵。
另外还有五色交错、带带成纹的其他瑛琅品类，更是难得。
桓阅之抑制住心里的激动，再往矿洞深处走了一下。
地面突然出现一道倾斜向下的断层。
借着火光，看到断层边缘有数具骸骨。
有的骸骨手中似乎还握着工具。
“这矿洞，果真是前朝的人来开采过。”
桓阅之摸着岩壁。
此人应该是个私矿主，并未上报官府。
自己找了人私自开采。
遇到山体崩塌，被山泥掩了。
“先出来吧，此处不宜久留。”
既然从前坍塌过，这几日大雨冲击，随时可能再次坍塌。
桓阅之走出洞穴之后，看着满山一片新景象。
“临州的好日子要来了。” 他感叹不已。
昨天还在和沈荔讨论，发愁这贫穷的临州以后该如何是好？
这样的干旱时常发生。
哪怕人工降雨，也不是时常能有好的天气条件。
即使去勘探挖井、找寻新的水源，兴修水利，也需要很长一段时间。
加上这些年被贪官蚕食，百姓日子实在艰苦。
没想到，这竟然是一个大宝藏地！
“李山啊李山，要不你怎么叫李山呢！你就别走了，为临州百姓做点贡献吧。”
岩风在一旁认真地挑了很久，终于挑了一块漂亮的赤玉。
“王爷，这赤玉……我记得您之前花了好多银子才买了一小颗，那这块，那不得……”
桓阅之笑了一下，
“你小子挺有眼光啊。这块赤玉品相不俗，至少也得是宫廷货。若按今天的价格，单这块，就能卖出十几两黄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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