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龙谷口的雾气比山外更浓,像被谁揉碎的棉絮糊在人脸上。
顾清欢吸了吸鼻子,松针香里多了股湿冷的土腥气,是山岩下青苔被雾气浸透的味道。
皮延林踢开脚边半块碎石,仰头望着那座横在谷口的巨碑。
碑身足有两人高,青黑石面爬满蛛网似的裂纹,古篆文字深浅不一,像是被岁月啃噬过的牙齿。
他忽然弯腰拍了拍裤腿,往碑前的草地一躺,双手垫在脑后:"让我睡一会儿。"
"现在?"顾清欢眉峰一挑,刀柄在掌心硌出红印。
她扫了眼左右——墨隐负手立在三步外,玄色衣摆被风掀起一角;小七攥着匕首的指节发白,目光像淬了毒的箭。
"别吵。"皮延林闭着眼挥了挥手,喉间溢出懒洋洋的笑,"这碑不对劲儿,石头缝里渗着股子痒。"他说的轻描淡写,可心里清楚得很——自打靠近山谷,系统界面就开始发烫,签到提示在视网膜上跳个不停,连《懒仙诀》的气海都跟着颤。
顾清欢正要再问,忽觉眼前金光一闪。
皮延林掌心浮起枚铜钱大的符印,纹路像熔金泼开,顺着他手臂爬上碑面。"嗤"的一声轻响,古篆文字突然亮起来,红的像浸了血,在雾里拉出细长的影子。
"你做了什么?"墨隐突然跨前两步,银簪撞在碑上发出脆响。
他原本冰玉似的声音裂了道缝,眼底翻涌着顾清欢从未见过的焦灼。
虚影就是这时候浮现的。
那是个穿葛衣的老者,白眉垂到下颌,手里攥着截断笔。
他的身影半透明,却压得人喘不过气,连山谷里的风都停了:"若非天命之人,勿妄动龙脉!"
小七"当啷"一声拔出匕首,刀尖抖得像风中芦苇:"谷主,这...这是潜龙先生的残念!"
皮延林慢悠悠坐起来,指腹蹭了蹭碑上某处:"你们找的血诏是假的。"他声音还是懒洋洋的,可每个字都像钉子钉进石板,"真诏书该有三处封印纹,你们那破纸只有两道——"他歪头看向墨隐,"藏龙谷主,你被耍了?"
"放屁!"小七扑过来要揪他衣领,却被顾清欢横刀拦住。
刀锋擦着少年手腕划过,在他皮肤上留下道红痕。
顾清欢没看小七,她盯着碑身右下角,那里刻着团盘云纹,云里隐约能看出半柄长枪的影子。
她的指甲掐进掌心,冷白的脸突然泛起不正常的红。
"清欢?"皮延林察觉不对,伸手要碰她肩膀,却被一股热浪烫得缩回手。
那热流从顾清欢衣襟下涌出来,带着铁锈味的血气,像团活物在她体内乱窜。
她喉间溢出压抑的闷哼,眼尾泛起红,盯着那团云纹的眼神像要把石头烧穿。
"碑上的将军图腾......在回应我。"她咬着牙说,每说一个字都像在嚼碎玻璃。
皮延林忽然笑了,笑得很轻,却带着几分了然:"镇北将军府的枪法,当年可是能破龙脉的。"他伸手按住顾清欢手腕,系统提示音在耳边炸响——【检测到宿主接触特殊血脉,触发因果推演】。
眼前闪过碎片:血洗的将军府,火盆里烧剩的半块虎符,婴儿啼哭被刀剑斩断......
"你是真正的继承者。"他松开手,顾清欢腕上的红痕正在消退,"所以碑里的残念只对你显形。"
墨隐突然闭了闭眼。
他伸手抚过碑上潜龙先生的虚影,指尖在空气里碰出细碎的光:"原来将军血脉未绝......"他转身看向山谷深处,雾气正像被无形的手扯开,露出些黑黢黢的轮廓,"难怪圣君教急着伪造血诏——他们怕有人能重启龙脉封印。"
"龙脉封印?"顾清欢按住刀柄,血诏在衣襟下烫得厉害。
"当年潜龙先生用将军血脉封了藏龙谷的龙脉。"墨隐的声音像浸在寒潭里,"若封印被破......"他没说完,山谷里突然刮起怪风,卷着雾气往深处涌去。
皮延林眯眼望着被雾气撕开的缝隙。
山坳里影影绰绰,好像有什么巨大的东西伏在那里,青灰色的石砖在雾里忽隐忽现,像巨兽的鳞片。
他打了个哈欠,把符印收进袖中:"要进去看看吗?"
顾清欢抽刀出鞘,刀锋映着她发红的眼尾:"走。"
小七还攥着匕首,却没再说话。
他望着顾清欢的背影,又看了看碑上的将军图腾,喉结动了动。
墨隐最后看了眼古碑。
潜龙先生的虚影已经消散,可那些发红的古篆还在渗着光,像谁藏在石头里的血。
他转身时,银簪上的寒光晃了晃,正好照向山谷深处——那里,一座古老的祭坛正从雾里抬起头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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