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对的黑暗。绝对的死寂。
没有方向,没有时间,只有永恒的坠落与撕裂。
周尘的意识在无边无际的混沌乱流中沉浮,如同怒海中的一叶残破扁舟,随时会被彻底碾碎、同化。狂暴的空间风暴是无形却最锋利的锉刀,疯狂地研磨着他残存的躯壳。每一次撕扯都带来超越想象的剧痛,那痛感并非只作用于血肉,更像是直接作用于灵魂烙印,要将“周尘”这个概念彻底抹除。
守心玉佩早已化为飞灰,紫檀八卦盒也彻底湮灭。唯有怀中那块幽暗的源髓晶石,如同心脏般搏动,散发出微弱却坚韧的暗红光芒。这层薄薄的血色光膜,是他最后、也是唯一的屏障,死死护住心脉和头颅,抵抗着空间乱流最致命的侵蚀。
“呃啊——!”
枯槁的躯壳在乱流中扭曲、变形。皮肤早已被剥蚀殆尽,露出底下焦黑、布满蛛网般裂纹的肌肉和骨骼。那些裂纹中,灰绿色的秽劫之火并未熄灭,反而在乱流的疯狂挤压和源髓晶石散逸的至阴煞气刺激下,发生了某种更深层次的蜕变。
火焰的颜色在加深,从灰绿转向一种更深沉、更接近虚无的墨绿,边缘甚至带上了一丝吞噬光线的漆黑。火焰本身变得更加粘稠,如同流淌的、燃烧的沥青,顽强地附着在骨骼和仅存的焦肉上,对抗着乱流的分解。每一次乱流的冲击,都像是巨锤锻打,将驳杂的秽气、阴煞,甚至空间碎片本身那狂暴的“破灭”之力,强行砸入这残破的躯壳,融入那墨绿色的劫火之中。
痛苦是燃料,毁灭是熔炉。
周尘残存的意志在无边的痛苦中凝练。过往的记忆碎片在识海深处翻滚、破碎,只剩下最核心的烙印——**活下去**!**找到小囡**!**撕碎这该死的宿命**!
这执念如同不灭的星火,支撑着他在意识的混沌风暴中死死锚定自我。每一次即将被痛苦彻底淹没时,小囡苍白倔强的脸,青瑶山间那盏微弱的灯,甚至铁手、哑巴、罗浩他们浴血的身影,都会短暂地刺破黑暗,成为他再次凝聚意志的坐标。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一瞬,也许是万年。
那永恒的坠落感骤然加剧!
“轰——!!!”
仿佛撞破了某种无形的屏障,周尘感觉自己的身体猛地一沉,被一股无法抗拒的巨大吸力狠狠拽向下方!包裹周身的空间乱流瞬间变得稀薄,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粘稠、冰冷、带着浓郁腐朽与死亡气息的“风”。
眼前不再是纯粹的黑暗,而是变成了一种令人心悸的、如同凝固血浆般的暗红色调。无数巨大的、扭曲的阴影在暗红的光线中若隐若现,勾勒出难以名状的恐怖轮廓。空气(如果那还能称之为空气的话)中弥漫着刺鼻的硫磺、腐肉和金属锈蚀混合的恶臭,每一次呼吸都如同吞咽滚烫的砂砾,灼烧着残破的喉咙和肺腑。
砰!
周尘重重地砸落在地面。
没有松软的泥土,没有坚硬的岩石。触感是一种…**粘腻中带着脆硬**的怪异感觉。身下传来令人牙酸的“咔嚓”碎裂声。
剧痛让他蜷缩起来,墨绿色的劫火在体表微弱地跳动,艰难地抵御着外界那无处不在的、带着强烈腐蚀性的阴寒气息。他勉强睁开眼。
眼前的景象,让他的呼吸都为之一滞。
**葬骨荒原**。
这个名字瞬间浮现在他濒临破碎的意识中,无比贴切。
这是一片无垠的、死寂的暗红色大地。天空是凝固的血色,没有日月星辰,只有一片压抑到令人绝望的暗红天幕。大地并非泥土或岩石,而是铺满了厚厚一层……**骨粉**!
惨白、灰黄、漆黑、暗红……各种颜色、大小不一的骨骼碎片被某种巨大的力量碾磨成粉末,混杂在一起,铺满了目之所及的每一寸土地。这些骨粉并非干燥,而是浸润在一种粘稠、散发着浓郁尸臭的暗褐色浆液中,形成一片无边无际的、令人作呕的“骨泥沼泽”。
而在这一望无际的骨泥之上,矗立着的,是更为骇人的景象——**骸骨之林**!
无数巨大到难以想象的骸骨,如同远古巨神战死后遗留的墓碑,刺破这片污秽的大地,直指血色苍穹。有蜿蜒如山脉的脊椎骨,一节节灰白的骨节比火车车厢还要粗壮;有斜插在大地上、布满尖锐獠牙的巨兽头骨,空洞的眼窝深邃如渊,仿佛还在凝视着生者;有断裂的、如同擎天巨柱般的腿骨,表面布满刀劈斧凿般的裂痕和巨大的贯穿伤;还有巨大如岛屿的肋骨,弯曲的弧度勾勒出它们主人生前难以想象的庞大轮廓……这些骸骨大多呈现灰白、惨白或焦黑色,许多上面还残留着暗红色的污迹,那是早已干涸凝固、却依旧散发着恐怖怨念和不甘的仙魔之血!
空气中弥漫的,不仅仅是硫磺和腐臭,更是一种沉重到令人窒息的**死意**和**煞气**!这是无数强大生灵陨落后的怨念、不甘、恐惧与毁灭意志,经年累月沉淀、发酵而成的本源煞气!它远比都市地脉中的阴煞更加精纯,也更加狂暴、污秽,带着一种直接侵蚀灵魂的恶毒寒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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