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识从无尽的撕裂感中艰难地凝聚,像沉入深海万年的人,终于挣扎着浮出水面,吸入了第一口冰冷刺骨的空气。
痛。
这不是形容,而是事实。每一寸骨骼都在哀嚎,仿佛被碾碎后又用劣质的胶水胡乱粘合。经脉像干涸的河床,布满龟裂的伤口,元神之力如风中残烛,勉强维系着这具破败的躯壳不至于散架。
秦风尝试调动神识内视,这个简单的动作几乎耗尽了他全部的力气。丹田内,那尊新生的元神小人盘坐着,本该光芒万丈,此刻却黯淡无光,体表布满了蛛网般的裂纹,境界在化神巅峰与初期之间疯狂摇摆,随时都可能跌落。
识海更是一片狼藉。那属于邪神投影的最后反噬,如同一场精神风暴,将这里搅得天翻地覆。
“醒了?”一道冰冷又带着一丝疲惫的魂念响起。
是寒螭。它的魂魄也比之前虚幻了许多,显然在最后的神魂对抗中也消耗巨大。
秦风没有回应,他没有力气。他将残存的意识沉入丹田更深处。那颗与他性命交修的鸿蒙万灵种,此刻彻底陷入了沉寂,通体暗绿,再无半分生机流转。药灵境也仿佛被冻结,里面的混沌灵宠之卵静静悬浮,秩序神器也失去了光泽,一切都停滞了。
金手指,熄火了。
这是他穿越以来,第一次感到如此彻底的无助。以往任何绝境,鸿蒙种都是他最后的底牌。而现在,底牌没了。
“喂,你不会真打算就这么碎了吧?”寒螭的魂念再次传来,带着它特有的高傲,“你要是死了,本尊可就亏大了。”
秦风的意识没有理会它的嘲讽,而是艰难地向外延伸,感知着身体之外的世界。
一片死寂的虚无。没有空气,没有灵气,没有光,什么都没有。只有绝对的冰冷和黑暗。他似乎正躺在一块不大的浮石上,在无尽的虚空中漫无目的地漂流。
绝境。比以往任何一次都更彻底的绝境。
然而,就在这份绝望即将吞噬他残存的理智时,他那因重伤而变得无比敏锐的神识,捕捉到了一丝极其微弱的能量波动。那波动来自他身下的浮石,并非灵气,而是一种他从未接触过的、带着冰冷死寂却又蕴含着某种奇异规则的能量。
求生的本能压倒了一切。秦风调动起最后一丝元神之力,强行驱动那颗沉寂的鸿蒙万灵种,对准了那丝微弱的能量。
种子没有反应。
再来!
秦风的元神发出一声无声的咆哮,几乎是在用自己的本源去撞击那颗种子。终于,鸿蒙万 ???种的表面,闪过一丝微不可查的绿芒。一股微弱到可以忽略不计的吸力,从种子中探出,缓慢而又坚定地,将浮石上那丝奇异的能量吸了进去。
这个过程痛苦而漫长。那奇异能量进入经脉,如同无数根冰冷的钢针在刮擦。但秦风咬牙忍着。不知过了多久,当那丝能量被鸿蒙万灵种完全吞噬后,种子内部,终于转化出了一滴,仅仅一滴,暗绿色的生命元液。
元液流出,瞬间融入秦风干涸的经脉。一股久违的暖意,如同寒冬中的第一缕阳光,缓缓扩散开来。
秦风的意识中,没有劫后余生的狂喜,只有一片冰冷的平静。他缓缓睁开眼,看向这片死寂的虚空,眼神中再无迷茫。
能吞,就能活。
秦风的眼皮沉重如山,每一次颤动都牵扯着神魂深处的剧痛。他想不起来自己在虚空中漂流了多久,只记得最后那场撼动星域的决战,以及被空间裂缝吞噬时的无力感。
死寂。
这是他恢复意识后的唯一感受。没有声音,没有光,连时间似乎都失去了意义。他尝试内视,丹田内的景象让他心头一沉。曾经如同绿色骄阳般璀璨的鸿蒙万灵种,此刻只剩下一粒黯淡的、仿佛随时会熄灭的火星,病态地闪烁着。
药灵境更是凄惨。那片广袤无垠、生机勃勃的世界,如今被灰色的雾气笼罩,范围缩小到不足百丈。血灵池干涸见底,悟道石蒙尘无光,就连那颗寄托着无限希望的混沌生命之卵,也如同一块顽石,静静地躺在混沌息壤上,毫无生机。
化神巅峰的修为,一朝跌落谷底,只勉强维持在化神初期的境界,体内经脉更是处处断裂,神魂上布满了被混沌邪能侵蚀的细微裂痕。
秦风蜷缩起身体,这是他目睹灭门惨案后,刻在骨子里的本能。他想扯出一个自嘲的笑容,却发现连牵动嘴角都无比艰难。
“真是……狼狈。”沙哑的声音在空寂的神魂中响起,带着一丝疲惫。
就在这无边无际的绝望中,一丝极其微弱,却纯净得让他神魂颤栗的生机,穿透了死寂,触碰到了他。
那是一点绿意,在一块被虚空风暴打磨得光滑的微型陨石上,顽强地生长着。
虚空灵草!
秦风几乎耗尽了最后的神魂力量,才艰难地挪动身体,降落在那块陨石上。当他手指触碰到那几株虚空灵草时,一股冰凉而纯粹的能量顺着指尖流入体内,虽然微弱,却像久旱的甘霖,让他干涸的经脉得到了一丝滋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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