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中旬的帝都,暑气初显,道教学院深处却自成一方清凉天地。
飞檐斗拱的古朴建筑群依山势错落铺开,青瓦在炽烈的阳光下流淌着温润的光泽。苍劲的古柏撑起一片片浓荫,蝉鸣声从枝叶深处传来,带着夏日的慵懒,却又被笼罩整个学院的、一种沉静肃穆所中和。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线香、墨香与草木清气混合的味道,仿佛时光在这里都放慢了脚步。
一辆低调的黑色商务车沿着学院内部蜿蜒的林荫道,悄无声息地停在主殿侧后方一处僻静的停车场。
车门滑开,一行人鱼贯而出。
秦川依旧脸色带着几分病态的苍白,但精神好了不少,一身简单的休闲装,气息收敛得如同山间幽潭,深不见底。他身旁的周甜活力四射,好奇地打量着四周古意盎然的建筑和远处偶尔走过的、穿着青色或灰色道袍的身影。
许若则像一道无声的影子,落后半步,锐利的目光习惯性地扫视着周围环境,黑色特勤制服在古朴的学院中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最引人注目的,是走在秦川另一侧的云上邪。她穿着一身剪裁合体的月白色现代改良款新中式套装,少了几分仙气飘渺,却多了几分融入尘世的清丽与利落。只是眉宇间那份清冷孤绝犹在,如同冰峰初融,带着一种别样的吸引力。她微微落后秦川半步,姿态恭敬,目光沉静,仿佛一个忠诚的随侍弟子。
一行人刚在停车场站定,正准备向主殿方向走去。
“老秦!周甜!等等我——!!”
一个洪亮如钟、带着明显急躁和不满的大嗓门,如同平地惊雷般,猛地从停车场入口方向炸响!瞬间打破了学院深沉的宁静,惊飞了几只正在古柏上打盹的麻雀。
众人愕然回头。
只见一个身材高大健硕、如同铁塔般的青年,正风风火火地狂奔而来!他穿着一件火红色的短袖T恤,肌肉虬结的胳膊露在外面,古铜色的皮肤在阳光下闪闪发光,浓眉大眼,一头钢针似的短发根根竖起,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一种爆炸性的力量和……浓浓的怨气!
正是烈阳!
他几步就冲到众人面前,带起一阵滚烫的风。胸口剧烈起伏,额头上全是汗珠,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眼神却像烧红的烙铁,死死盯着秦川,又狠狠剜了一眼旁边一脸淡然的云上邪。
“表哥?”云上邪瞪大了眼睛,“你怎么……跑这儿来了?
“哼!我怎么来了?”烈阳重重地哼了一声,声音大得震得人耳朵嗡嗡响,引得远处几个路过的年轻道士好奇地投来目光。他猛地一挥手,仿佛要驱散什么不存在的秽气,“别提了!气死老子了!云霄秘境那破地方,老子是一天也待不下去了!”
他瞪着铜铃大眼,唾沫星子几乎要喷到秦川脸上:“华东监察使王城,他直接就把秘境主导权划给了萧家那帮王八羔子!萧家!就那群只会钻营拍马、背后捅刀子的阴险小人!让他们管秘境?我呸!那跟把羊群交给鬣狗有什么区别?迟早被他们啃得骨头渣子都不剩!”
他越说越气,脸涨得通红,脖子上青筋都暴了起来:“我们烈家?我们烈家算个屁!哦,不对,连屁都不算!就是块垫脚石!用完就扔!我爹那个老顽固,居然还让我忍?忍个锤子!老子忍不了!”
烈阳的声音带着一股子同病相怜的悲愤:“云家不也一样?被当成了弃子!唉!”他重重叹了口气,似乎觉得戳人伤疤不太好,又硬生生把后面的话憋了回去,但那股子憋屈感几乎要凝成实质。
他最后目光灼灼地看向秦川,带着一种近乎破釜沉舟的决绝,声音陡然拔高,如同宣誓:“所以!老子决定了!这鸟气不受了!表妹能跟着你入世历练,寻求机缘,我烈阳为什么不能?老秦!秦哥!带上我!我烈阳这条命,这身力气,以后就跟你混了!上刀山下火海,皱一下眉头就不是好汉!”
这番咆哮如同连珠炮般炸开,充满了烈阳式的直率、火爆和毫不掩饰的怨气。整个停车场的空气似乎都因为他而升温了几分。
云上邪眉头微不可察地蹙了一下,清冷的眸光扫过烈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无奈。她并未说话,只是静静地站着,仿佛烈阳那番激烈的言辞与她无关。
秦川看着眼前这头因为“分赃不均”而离家出走、投奔自己的“人形暴龙”,苍白的脸上终于露出一丝真正的笑意。
那笑意直达眼底,带着一种久违的轻松和接纳。
他抬手,看似随意地拍了拍烈阳那如同钢铁浇筑般结实的肩膀——这个动作让烈阳庞大的身躯都微不可察地晃了一下。
“行了老烈,别嚎了。”秦川的声音带着一丝笑意,又有着不容置疑的沉稳,“嗓门再大点,道教学院的老祖宗们该被你从牌位上震下来了。”
他目光扫过周围人——周甜、许若、云上邪,还有眼前这头满腔热血和憋屈的“蛮牛”烈阳。
真是一个奇怪的、却又莫名和谐的“团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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