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木村的晨雾还未散尽,陶坊屋檐垂落的水珠便顺着陶轮的星纹蜿蜒而下。
星痕刚将第一团陈化五年的高岭土拍在轮盘中央,掌心的星石突然泛起灼红,仿佛触碰到了远古陶窑的余烬。
他下意识松开手,湿润的陶土在离心力作用下诡异地裂开,暗青色的断面渗出细密血珠般的水渍。
父亲新拉的玉壶春瓶胚正在工作台颤抖,本应莹润的白胎表面,蛛网般的裂纹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蔓延。
星痕凑近细看,冷汗瞬间浸透后背 —— 那些裂纹竟组成骷髅形状,空洞的眼窝处还凝结着沥青般的黑锈,顺着瓶身流淌,在底部积成小小的血泊。
更骇人的是,陶轮边缘象征创阁传承的星纹正在剥落,金粉簌簌而落,仿佛被无形的火焰灼烧。
"又裂胚了。" 父亲握着陶刀的手悬在半空,骨节因用力而发白。
刀刃划过坯体时,发出指甲刮擦瓷器的尖锐声响,惊飞了梁上栖息的燕子。
"这缸土在土窑里陈了整整五年,按说揉泥时该有龙吟般的土鸣,现在却像死鱼翻肚。" 他指尖拂过坯体凹陷处,湿润的陶泥突然泛起涟漪,逆星图的纹路如活物般浮现,中央的陨星符号还在缓缓渗出墨绿色黏液。
父亲猛地抽回手,陶刀 "当啷" 坠地:"你爷爷说过,好土要 ' 三看三练 '—— 看土质、看水痕、看星纹;练韧性、练火候、练心神。可现在连陶泥都在流脓,莫不是... 创阁的星陨咒要应验了?"
星痕的指尖刚触到崩口陶刀,掌心便传来刺骨寒意。
那柄家传三代的紫桃木刀柄上,本该镶嵌着的星纹黑曜石此刻泛着诡异幽光,丝丝缕缕的黑色晶丝如同活物般,正沿着木质纹理疯狂蔓延侵蚀,所过之处,原本温润的木色迅速变得灰败腐朽。
腰间的星石突然剧烈震颤起来,仿佛有一股无形的力量在拼命撞击束缚。星痕瞳孔猛地一缩,灵视骤然开启。
一幅惨不忍睹的画面在他眼前徐徐展开:陶窑巷内,往日里神采奕奕的老陶匠们此刻个个面容悲戚,他们紧紧抱着开裂的陶胚,浑浊的泪水不断滴落,在地上晕开深色的水渍。
更诡异的是,他们手中的陶刀竟不受控制地在坯体上刻画出狰狞的骷髅图案,刀锋所过之处,陶胚表面泛起阵阵黑气。
视线一转,星痕看到了陶窑巷那标志性的 “万陶之祖” 陶碑。
往日里古朴庄重的石碑此刻正片片剥落,岁月沉淀的包浆如同被无形巨手撕扯,纷纷坠落。
陶釉顺着碑面的制陶图流淌而下,本应晶莹剔透的釉料,此刻却凝成了触目惊心的黑色锈迹,像是给这座承载着千年制陶文明的丰碑蒙上了一层死亡的阴影。
“陶窑巷的陶枢在哭泣!” 星痕低吼一声,猛地扯下腰间的星石。
只见石面原本流转的麦浪纹间,缓缓渗出细密的陶土状粉末,每一粒粉末坠地,都瞬间幻化成一座微型陶坊。
那些陶坊里,本该忙碌的陶工却都化作了虚无,只有空荡荡的陶轮在无声转动。
“雷耀!” 星痕转头对着虚空大喊,声音里带着不容置疑的急切,“把算盘改造成陶土分拣机,按爷爷传的‘看色、听声、辨纹’三法!这次邪祟吞的是练泥诀!若不能及时找回,陶窑巷千年传承,怕是要毁于一旦!”
胖子雷耀正蹲在陶泥堆里偷吃陶泥糖,算珠上沾着的糖霜突然变成陶渣:"哎哎哎!我的蜂蜜陶糖咋成了土块味?" 他慌忙把变形的算珠塞进乾坤袋,算珠缝里卡着半片焦黑的陶片,"算过了!东南方向的陶窑巷,连陶神爷像都在掉釉,所有陶胚都在吞陶刀,连 ' 三练三烧 ' 的古法都快没了!"
司徒雪的火凤凰突然从陶窑顶俯冲而下,尾羽化作陶刀形态。
火凤凰周身的火焰在半空凝结成淡金色符文,翅膀煽动时竟带起阵阵陶土特有的焦香:"火凤凰说陶窑巷的匠星被黑釉裹住了,琴弦上全是碎陶片......" 她红着耳尖递过绣着陶纹的手帕,角落绣着极小的陶瓶图案,连瓶口的窑变釉色都用丝线细致勾勒,"你爹让我盯着别让陶泥迷了眼 —— 上次在铁匠巷你被火星溅到的疤还没好呢。" 说话间,火凤凰突然发出尖锐鸣叫,尾羽陶刀在空中划出诡异弧线,将飘落的陶灰切成整齐的菱形。
四人在陶坊门口会合时,唐小棠正用火麒麟的爪子拍打开裂的陶胚。
火麒麟鳞片间渗出暗红熔岩,每滴落一处,地面便长出尖刺状陶笋。
"灵兽阁的土拨鼠们集体撞土山,火麒麟说它们梦见陶轮里盘着陶蛇,正吞吃 ' 拉坯七式 ' 的口诀!" 她突然指着星痕腰间,瞳孔猛地收缩,"你的星石在冒陶渣!" 只见星石表面浮出薄如蝉翼的陶膜,陶膜上的骷髅眼眶里燃着幽蓝火焰,每具骷髅的牙齿都在啃噬陶纹,发出指甲刮擦陶胚的刺耳声响,陶膜破裂处还渗出黑色黏液,在地上腐蚀出冒着青烟的孔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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