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大何家族的族长……那个曾经叫嚣着要踏平长安的莽夫……第一个被唐军的铁骑踩成了肉泥!他引以为傲的鹰团,在唐军具装重骑的冲锋下,像纸糊的一样被撕碎!伏弗郁家族的族长……想凭借豹团的灵活突袭唐军侧翼……结果一头撞进了早已布置好的陷马坑和拒马阵,被乱箭射杀!黎部的新族长……为了掩护中军撤退,带着族人死战不退……最终力竭,被数柄长矛同时洞穿!还有羽陵部……”古日连章的声音哽咽了,看向顾远,眼中是无尽的愧疚,“金力克里强……他……他为了救我!替我挡下了致命的一箭!那支涂着剧毒的弩箭……穿透了他雄狮般的胸膛!他就倒在我面前……用最后的力气对我喊……‘走……带族人……回家……’!”
“八大家族的精锐……几乎在那几场大战中……丧尽!”古日连章的声音如同泣血,“涅里的悉万丹部,他那三支无敌的虎团,也被唐军名将李光弼的精锐边军打得七零八落,元气大伤!为了维持统治,他不得不将本部拆散,化为甲、乙、丙三室……契丹……完了!被我们这些狂妄之徒……亲手推入了深渊!”
“涅里……他崩溃了!”古日连章的语气充满了讽刺与恐惧,“这个一手导演了内斗、促成了战争的枭雄,无法接受惨败的现实!他把所有的怒火都倾泻在了……我们这些‘不忠’的部族身上!他认为是我们作战不力!是我们心怀二志!才导致了失败!他开始疯狂地压榨、蹂躏剩下的部族,用最残酷的手段维持他摇摇欲坠的汗权!”
“直到那时……直到尸山血海之中……我才真正看清!”老人猛地抬起头,浑浊的眼中爆发出迟来的、刻骨铭心的悔悟与洞察,“契丹败在哪里?不是败在勇士不够勇猛!是败在兵法谋略的云泥之别!是败在技术工艺的天渊之隔!而最根本的……是我在战场上,用尽奇门遁甲之力窥探到的那……煌煌不可侵犯的……中原龙脉!”
他的声音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恐惧:“那龙脉……自炎黄二帝披荆斩棘、定鼎九州以来,便与华夏山河融为一体!它是亿万生民信念的汇聚,是煌煌文明气运的凝结!它……有灵!它庇护着它的子孙!我们这些北地蛮夷,妄图以刀兵强夺,便是逆天而行!必遭天谴!我……终于明白了父亲他们当年拼死阻拦的原因!可惜……太晚了!”
“我将这龙脉之秘,这惨败的真正根源……告诉了近乎癫狂的涅里。”古日连章的脸上露出一丝惨然,“他……如获至宝!他眼中熄灭的野心火焰瞬间被点燃!他封我为契丹国师!将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了我这个‘天眼’身上!他命令我……不惜一切代价,去中原……‘改’了那龙脉!让它归于契丹!”
“我……又一次被这‘救国’的使命和……证明自己的狂妄所驱使……接下了这几乎不可能的任务……”古日连章的声音低了下去,充满了疲惫。
“就在我殚精竭虑,准备再次深入中原,行那逆天改命之举时……契丹来了一个人……一个改变了一切的人……”古日连章的孔洞眼中燃起刻骨的仇恨,那恨意甚至超越了对他自己的厌恶,“张三金!那个魔鬼!”
“他是被掳掠来的契丹女奴所生,算是半个契丹人。他自称是中原道门弃徒,身怀异术,前来投效。涅里收留了他。此人……心思之歹毒,手段之阴狠,尤甚蛇蝎!他精通的不是正统道法,而是各种诡谲阴毒的邪术!炼尸、控魂、血祭……无所不用其极!他敏锐地察觉到了涅里对我既倚重又猜忌的矛盾心理,便开始处心积虑地……离间!”
“他告诉涅里,我所谓的龙脉之说,不过是推卸战败责任的托词!是我无能的表现!他说我迟迟不动身去中原,是心怀叵测,意图不轨!他更……更抓住了一个足以致命的把柄!”古日连章的声音充满了痛苦与屈辱,“我在幽州……结识了当时的幽州刺史于涣之女……于婉清……我们……情投意合……她甚至……为我生下了一个儿子……就是你的父亲,顾承志!”
“这件事……被张三金这个魔鬼查到了!他添油加醋地禀报涅里,说我私通敌国重臣之女,生下孽种!说我早已被中原收买,所谓的改龙脉,根本就是引契丹入死地的陷阱!涅里……勃然大怒!他本就因惨败而变得多疑暴戾,张三金的谗言如同毒火,彻底点燃了他对我的猜忌和怒火!古日连部……从此陷入了万劫不复的深渊!”
“张三金……他趁机建立了直属于涅里的‘拜火教’!打着萨满的幌子,行的是炼尸控魂的邪魔之道!他需要……祭品!大量的、强壮的、最好是身负萨满血脉的……祭品!”古日连章的牙齿咬得咯咯作响,眼中是无尽的悲愤,“古日连部的男丁……成了他最好的目标!他假借可汗之命,以‘为国献身’、‘净化血脉’的名义,一批批地将我族中的青壮……抓走!投入那燃烧着邪火的祭坛!我……我拼尽全力周旋!我献上我所有的智慧,为涅里出谋划策,甚至不惜损耗寿元为他推演吉凶……只求能保住族人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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