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杯水车薪!张三金的势力在涅里的纵容下膨胀得极快!拜火教的触角深入契丹各部,炼尸术、邪法大行其道!契丹……正在滑向一个黑暗恐怖的深渊!而我……眼睁睁看着,却无能为力!”老人枯槁的脸上老泪纵横,“更让我崩溃的是……张三金这个恶魔……他发现了承志的存在!他……他竟然想用我亲生儿子的血……来滋养他炼制的……最强大的‘尸王’!因为……承志身上,流淌着古日连部最纯正的萨满血脉,也流淌着一半中原贵胄的血液……这是绝佳的‘药引’!”
“我……彻底疯了!”古日连章猛地抬起头,空洞眼中似爆发出困兽般的凶光,“我动用了最后的力量,动用了墨大师留给我的保命机关和遁术……在张三金的人动手之前,九死一生,将承志从幽州救了出来!可代价……是于家……婉清的家族……被张三金迁怒……满门屠灭!婉清她……为了掩护我和承志……自焚于火海之中!” 那锥心刺骨的痛楚,即使过去数十年,依旧让他浑身痉挛。
“我带着承志……像丧家之犬一样逃回契丹……等待我的……是涅里冰冷的质询和囚笼!”古日连章的声音带着无尽的疲惫与绝望,“为了保住承志的命……为了给古日连部留下一点火种……我……我向涅里屈服了。我签下了最屈辱的契约——古日连部,从此成为契丹王庭的‘暗部’,永远效忠耶律氏!所有古日连部的男丁,在成年礼上,必须饮下涅里赐予的‘忠魂酿’!那是一种混合了秘药和诅咒的毒酒,一旦饮下,生死便操于可汗之手,成为他手中最锋利的、没有思想的剑!”
“你叔公……古力森连……”提到这个名字,古日连章的脸上露出极其复杂的神色,有愧疚,有怨恨,也有一丝……难以言喻的感激,“他……是在父亲死后,第一个怀疑我的人。他是个武痴,心思单纯,对父亲敬若神明。父亲的‘暴毙’,索伦图的‘背叛’,黎部的‘陷害’……这一切都让他无法接受!他曾在父亲的葬礼上,当着所有人的面,指着我的鼻子怒吼:‘古日连章!父亲死得蹊跷!若让我查出与你有关,我必亲手剐了你!’”
“……他曾被父亲以族长的名义,强行安排娶黎部贵族女(那位被事件牵连的黎部智囊的妹妹),以‘修好’两部关系。结果……你叔公……他在婚礼当天,当着所有宾客的面,掀翻了酒桌,指着那新娘大骂‘丑妇’,然后……头也不回地冲出了部族营地!他说……他宁可死,也不做这肮脏交易的筹码!”古日连章的嘴角抽搐着,不知是哭是笑,“父亲当年……气得当众抽了他一百鞭子!皮开肉绽!他一声没吭!伤好后……他就消失了……像一滴水融入了草原……”
“十五年!整整十五年杳无音讯!”古日连章的声音带着一丝追忆的恍惚,“所有人都以为他死了。直到……我被迫签下那份将古日连部卖身为奴的契约,带着承志回到部族,心力交瘁之时……他回来了!”
“他不再是当年那个莽撞的青年。十五年的荒野求生,与猛兽为伍,观察它们的搏杀、习性,竟让他悟出了一套惊世骇俗的‘百兽战法’!他身形如豹,力大如熊,眼神锐利如鹰!他像一头真正的荒原霸主,直接闯入了我的族长大帐!”古日连章下意识地摸了摸胸口,那里仿佛还残留着当年被重击的剧痛。
“他没有多余的废话。他只用那双看透世情、冰冷如刀的眼睛盯着我,说:‘古日连章,古日连部的罪人!父亲是你杀的,对不对?索伦图是你栽赃的,对不对?古日连部落到今天这步田地,都是你一手造成的,对不对?!’”古日连章的声音带着颤抖,“他……什么都知道了!或许是从黎部幸存者那里,或许是从蛛丝马迹中推断……他知道了真相!”
“然后……他动手了。”老人的声音异常平静,却透着彻骨的寒意,“那是我此生经历过最恐怖的战斗!没有华丽的招式,只有最原始、最凶残的搏杀!他的拳头带着虎豹的咆哮,他的爪击如同苍鹰扑兔,他的膝撞仿佛蛮牛冲顶!我引以为傲的萨满术、奇门遁甲……在他那狂暴到极致、纯粹到极致的‘力’与‘速’面前……如同儿戏!我被他……打得毫无还手之力!肋骨断了三根,内脏破裂,呕血不止……像条死狗一样瘫在地上……”
“他站在我面前,浑身散发着野兽般的煞气,眼中是滔天的杀意。他举起了手……那足以开碑裂石的手掌……对准了我的天灵盖……”古日连章仿佛在重温那濒死的绝望,“我看着他……没有求饶……我知道……我罪有应得……我只求他……放过承志……他是无辜的……”
“然而……”古日连章的声音带着一丝难以置信的复杂,“他……最终没有拍下那一掌。他眼中的杀意剧烈翻腾,最终化为一种……难以言喻的……鄙夷和……怜悯?他收回了手,对着我吐了一口带血的唾沫,声音冰冷刺骨:‘杀你?脏了我的手!古日连章,你就是一滩扶不上墙的烂泥!一个被野心和愚蠢玩弄的可怜虫!古日连部……毁在你手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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