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裕回忆一阵,突然脸色有些扭曲,他尴尬地开口道:“有次一个雨天我去醉春楼,撞到小妹和一个……只能躲起来,仓皇间滚进了醉春楼的一间后院。身上沾满了雨水和泥巴,我就顺手从那桌上掏了两张纸擦拭,然后才发现上面画着的东西。”
西乾月皱眉:“就是夕雾阵?”
苗裕点点头:“是。我本来就对这些稀奇古怪的东西感兴趣,回去琢磨一二后大概也有了点头绪,直到后来……”
“可是醉春楼是西乾绝的地盘。”
西乾月完全不能理解。
如果他的手下中有能解夕雾阵之人,他又何必花这么多时间和精力死死盯着西山别苑不放,直接上去把人杀了不就是了?
她站在原地犹豫着。苍南在西乾清那……应该不会有事吧?或许西乾清根本都不在秦王府呢?她完全可以先随苗裕一道去探查一下他说的红角井和醉春楼的那个地方,然后再去找他。
如果苗娘已死之事暴露,苗裕一定不会像现在这么配合。时间紧迫,还是先套取苗裕的消息比较重要。一时半会的,苍南不会有什么事的。
西乾月下定主意:“走,去红角井,带我去你送信的地方。”
常驻红角井的苗裕看向外面的天色,正是清晨,他点头道:“也好,这个时辰红角井会比较安全。”
一些不好的记忆涌上心头,西乾月问:“需要换衣裳?”
“自然。”
西乾月微笑:“不必了。”
苗裕知道他们这些贵人理解不了红角井的生活法则,开口解释:“殿下有所不知,如果不尽量融入红角井,会被人牲生吃活剥,全尸都难留。”
西乾月没应,示意苗裕跟上出门。
苗裕见她心意已决拒不妥协的样子,急忙要劝:“殿下躲藏和隐蔽是必要的……”
……
一刻钟后。
还在劝谏的苗裕已经说到了口干舌燥,他一边劝一边跟着西乾月转过最后一个转角,突然噤声了:“……”
西乾月指了指前方的一队全副武装的重甲士兵,他们显然已经整装待发,就等西乾月的一声令下。
西乾月回头看了眼没声的苗裕,问:“还用躲藏隐蔽吗?”
被铠甲的光闪到眼的苗裕:“……不用了。”
“我想也是。”西乾月挥手示意出发,一想到上次她去红角井浑身就浑身难受,她语气轻飘飘的:“不长眼撞上来的砍死就是,就当是我为民除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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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角井。
还是一样的刺鼻恶臭,一样的难以忍受。不过好在这次,气味的来源不是西乾月本身了。
甫一进入红角井,厚重铠甲的碰撞声就惊醒了躲藏在阴暗里沉睡的人牲。见到此等阵仗,他们如同受惊地动物一样,眼中睡意全无,警惕地往阴影里蜷缩。一有异动,随时就会四散而逃。
西乾月满意极了。上一次就不该听梁丘炎的,直接带兵进来暴力镇压多好。
哪怕是在这住了多年的苗裕,也没见过人牲们受惊成这样的场面,此时的他与周围士兵一样,也套着件重甲,就走在离西乾月最近的地方。
这身装甲对于苗裕来说有些费力,他竭力迈着步跟上,开口道:“殿下,还是得快点看完快点走,这个时间正好是平时他们睡觉的时候,都比较安静。再过一阵蠢蠢欲动的多了,免不了一场恶战。”
西乾月也懂这个道理,趋利避害是本能,自然也有不怕死的。
又走了一阵,苗裕突然停下,指着一座已经荒芜的院落:“就是这。”
苗裕继续道:“印象中,这似乎也是王豪占下的地方,他被我杀了以后,我也不清楚这又被谁占去了。”西乾月点点头,踏进院内。
院内杂草丛生,越过这满院半人高的草丛,西乾月伸手推开了深处的房间。
猜测中随着门开的灰尘四散……没有,蛛网遍布也没有。
这是一间十分破旧的房屋,打眼望去几乎是空无一物。墙壁的边缘能看到漏雨导致的霉斑,门框和窗框都半掉不掉地卡在墙里,更别说日常生活该有的器具了,这里确实看起来荒废已久。
西乾月快步走到屋内仅有的物件——一张木板框架床的一侧,食指蹭过木板的正中间位置。抬起手,指尖轻捻,其上并无一丝灰尘。
“这有人住,搜。”
“是。”士兵们当即开始翻箱倒柜。
苗裕站在一旁,轻声问:“这……或许是红角井的人牲住进来了?这也有可能吧?”
西乾月突然半蹲下来,俯身看向靠近她这一侧的木板床边缘处,这里十分光滑,没有半点凸起的毛刺。再加上这空空如也、没有半点的人味的屋子……难道此人只在床上活动?
西乾月将木板从头看到尾,找到了一处边缘磨得最平整的位置,单膝跪在这张木板床上,开始顺着墙壁敲击,还不忘偏头回他:“人牲也会掩人耳目,故意不破坏院里的杂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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