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港市殡仪馆的梅雨季比往年提前了二十天,守夜人老李的新墓碑在晨雾中泛着水光。江夏的雨靴踩过湿滑的草坪时,后颈的发夹突然轻颤——不是镜渊的共振,而是某种更细微的电磁干扰。墓碑基座上,新鲜刻下的蝶形图案边缘渗着紫金色荧光,与记忆原液的蓝光截然不同,却让她想起镜渊潭底最后崩塌时,金属平台闪过的诡异光泽。
“刻痕深度三毫米,使用的是医用骨刀,”她蹲下身,解剖刀的反光映出图案内部的纳米级纹路,“和上个月第三人民医院失盗的记忆检测设备同材质。”陆沉的警徽扫过荧光时,设备突然发出刺耳的蜂鸣,不同于以往的镜渊频率,这次的波长更接近人类脑电波的α波频段。
监控录像显示,凌晨两点十七分,穿连帽衫的男人在墓碑前停留七分钟,离开时向空气抛出什么东西。殡仪馆后巷的排水沟里,江夏捡到半枚碎裂的蝶形芯片,表面蚀刻着“MEMORY REBUILDER(记忆重构者)”的英文,芯片边缘的焊点呈螺旋状,与父亲当年设计的时间锚核心结构完全相反。
“芯片材质是2025年最新的纳米记忆合金,”陆沉的手指划过芯片裂痕,“云港市只有‘星轨科技’在研发这种能承载脑电波数据的材料——而这家公司的创始人,是青铜计划第三实验室的前成员,周明宇。”他调出周明宇的档案,瞳孔骤缩,“他三个月前刚从美国回来,带回的专利项目是‘记忆美容’,宣称能清除客户的痛苦记忆。”
十四名新生组成的“记忆守护者小组”在警校训练室集合时,陈小雨的平板电脑突然弹出异常数据:她负责监控的镜渊潭水质报告显示,微量元素中多出一种从未记录过的“γ-记忆粒子”,而这种粒子的分布规律,与全市新增的“记忆紊乱症患者”位置完全重合。“这些患者都说梦见了相同的场景,”张志强翻动着笔录,“废弃的钟楼里,有个穿白大褂的人用蝶形仪器抽取他们的记忆。”
星轨科技的总部位于云港市新商务区,玻璃幕墙上流动着蓝紫色的蝶形光影。江夏注意到公司LOGO的蝶翼纹路,正是守夜人墓碑上刻痕的镜像。前台接待的后颈处贴着蝶形创可贴,揭开后露出尚未愈合的针孔——和镜渊归来的新生们最初的记忆锚点位置完全一致。
“周先生正在等你们,”接待员的声音带着机械的卡顿,“他说,记忆守护者应该学会接受科技的进步。”会议室的落地窗外,能看见镜渊潭方向的薄雾,而会议桌上,摆放着十四台蝶形仪器,每台仪器的底座都刻着“BX-14-00”的编号组合。
周明宇推门而入时,江夏的发夹突然发出尖啸——对方后颈的皮肤下,隐约可见纳米机器人组成的蝶形图案,正随着呼吸节奏变换形态。“江夏法医,久仰大名,”他的握手带着寒意,“听说你父亲用双生基因创造了记忆库的密钥,而我,只是想让记忆变得更完美。”他指向仪器,“我的‘记忆重构仪’能精准定位海马体的痛苦记忆,用纳米机器人将其分解重组。”
陆沉的警徽扫过仪器时,设备突然启动,投射出全息影像:某个患者的记忆画面中,车祸现场的血腥被替换成春日樱花,母亲临终的病床变成了开满蓝蝶的镜渊潭边。“你在篡改记忆,”江夏的解剖刀拍在桌面上,“和当年的记忆优化计划没有区别。”
周明宇轻笑:“区别在于,我的纳米机器人能让记忆永远稳定,不会像镜渊的倒影那样崩塌。”他调出后台数据,“过去三个月,云港市的抑郁症发病率下降了47%,所有接受过重构的客户,都拥有了‘完美的昨天’。”他的目光落在江夏身上,“包括你的母亲——如果她还活着,应该也会感谢这种技术。”
解剖室的无影灯照亮从星轨科技带回的纳米机器人样本,它们在培养皿中自动聚合成蝶形,翅膀边缘闪烁着与守夜人墓碑相同的紫金色荧光。江夏的发夹刚靠近,机器人突然崩解成无数光点,每个光点都映着她在镜渊石室看见的记忆碎片:父亲在钟楼刻密码的背影、母亲别上BX-14发夹的瞬间、陈小雨在烘干机前消失的画面。
“这些机器人在解析我的记忆,”江夏的声音带着颤抖,“它们的核心代码,用的是镜渊记忆库的底层协议,但加入了纳米级的重构算法——周明宇在青铜计划的基础上,创造了能主动改写记忆的机械生命。”她突然想起父亲日记里的警告:“当记忆成为可编辑的代码,人类将失去灵魂的重量。”
凌晨的镜渊潭边,记忆守护者小组的夜视仪突然失灵,陈小雨的手环显示,周围三公里内的电子设备全部进入休眠状态。雾中传来仪器运转的蜂鸣,十七个蝶形光影悬浮在水面,每个光影中央都倒映着守夜人老李的脸——但表情却是他从未有过的阴冷笑容。
“它们在复制老李的记忆倒影,”张志强握紧自制的记忆共振器,“纳米机器人能通过水雾传播,刚才在星轨科技吸入的气体里,可能已经携带了微型机器人。”他的手环突然亮起,显示脑内海马体附近有异常能量波动,“它们在改写我的警校入学记忆,把‘为了守护真实’变成‘为了消除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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