烛火摇曳,映照在卢生苍白的面容上,室内铜镜中光影变幻,仿佛是那凌乱的心绪。
卢生双手紧握茶杯,指节因用力而发白,仿佛要将那份不能宣泄的愤怒揉碎在掌心。
"齐王昏庸、后胜阴狠!我先师大志未成"卢生声音低沉,却蕴含着无尽的悲愤,"齐王建表面尊贤爱才,实则幼稚畏惧,首鼠两端;"
李明衍凝神倾听,不时点头示意卢生继续。
"当初先师上书十策,齐王欣喜若狂,满口应允,转眼便在后胜等人的离间下改变初衷。"卢生冷笑一声,"后胜此人,手段狠毒,他对付先师,使了四条毒计!"
卢生起身在室内走动,情绪激动处,青筋浮现在额角:"后胜等人,先伪造通敌密信。先师研制火药,需大量硫磺,曾命人从秦国商队购买。后胜派人截获货物,以此为凭,伪造书信,诬陷先师勾结秦国,意图颠覆齐国。"
李明衍眉头微皱。这种政治陷害手段,在历朝历代屡见不鲜。萧子作为穿越者,精通火药配方,却忽视了材料来源可能引发的政治嫌疑,显然是政治敏感度不足。
"他们接着操控君王近臣,进谗言毁之。"卢生继续道,"后胜联合公族与王族,向齐王建散布'萧子诅咒齐王'的谣言。他们从《新稷下报》的木版模具发现了契机——先师设计的印刷术使用特殊符号,这些符号被后胜诬称是'邪术咒语',用于诅咒齐王。还说先师夜观星象,称齐王寿不过三十。"
李明衍在心中叹息,猜想那"符号"可能只是简单的页码或版面编号,却被有心人利用为构陷的工具。
阿漓轻声问道:"这些谣言,齐王也会轻信?"
卢生摇头叹息:"齐王生性多疑,又有些迷信。那些符号不过是先师设计的简化汉字,用于排版方便,却被说成是巫蛊之术。可怜那些从未见过的文字,成了先师的催命符。"
李明衍默然。穿越者带来的现代知识在这个时代既是利器也是隐患,稍有不慎便有可能被误解成妖术邪法。
"就在先师欲向齐王解释之际,霹雳筒工坊突发大火,爆炸连连,伤亡数十人。后胜立即上奏,称先师研制妖器祸国,必须立刻处置。齐王再无犹豫,下令拿下先师及核心弟子。"
李明衍心中暗想,研制火器,需使用青铜与铁器。但当时的冶炼技术粗糙,金属纯度不够,萧子超出时代的设计,脱离了系统的工业进化,恐怕难以落实。
卢生面色悲痛,声音微颤:"那一夜,临淄城东火光冲天,喊杀声不绝。我幸得先师提前预警,躲过一劫,其他师兄弟便没那么幸运了......"
他叹了口气,目光中透出悲凉:"更让人痛心的是第四计——收买门徒背叛。先师门下本有九百余人,后胜以重金收买了其中几人,让他们在朝堂上作证先师平日'狂悖无礼',常有'犯上之言',还说先师私下称齐王为'傀儡',要改立新主。"
"最让人心寒的是齐王建的态度。"卢生声音带着几分颤抖,"此人真乃叶公好龙!先前对先师言听计从,赐宅封官,称其为'齐国再造功臣';一旦风向转变,立即翻脸不认人。"
卢生从怀中取出一块绸布,小心地展开,里面竟是一枚残破的青铜印章,上面隐约可见"上卿"字样:"这是先师的官印,被齐王亲手砸碎以示决绝。当时后胜在朝堂之上高声斥责先师'欺君罔上,蛊惑人心',言辞之恶毒,令人发指。"
"仅仅六个月不到的时间,齐王便全面废除了先师的变法举措。新设的官职被取消,编纂的书籍被焚毁,连那些支持先师的低级官吏,也被一并罢免查办。"卢生眼中泛起泪光,声音哽咽,"更可恨的是,后胜等人为显示'肃清异端'的决心,竟判先师以车裂之刑!"
"车裂?"阿漓惊呼一声,下意识捂住嘴巴。
李明衍心中一震。车裂是中国古代最为残酷的刑罚之一,将犯人四肢分别绑在四辆马车上,然后朝不同方向驶去,将人活活撕裂。这种酷刑一般只用于重大谋反大案,齐国公族对萧子竟用此刑,可见其恐惧与忌惮之深。
"那一日......"卢生声音颤抖,眼中泪水已无法抑制,"临淄城西的刑场上,万人围观。先师被五花大绑推上刑台,衣衫褴褛,满身血污。齐王最后时刻,为显示宽大为怀,改为斩首,但强令先师认罪。"
卢生猛地一拳砸在几案上,杯盏跳动,茶水溅出:"先师何罪之有?!他虽已遍体鳞伤,仍向围观的百姓高呼'吾心所向,一统天下;齐国不变,必为秦吞'!"
室内一片寂静,只有卢生急促的呼吸声和窗外的风声交织。
"行刑前,后胜命人撕开先师的衣衫,在其胸口刻下'妖人'二字,以彰显其'罪行'。"卢生继续道,声音低沉而痛苦,"寒光闪过,血溅三尺......先师最后的呼喊化为围观者的惊呼。我与几位忠心门徒远远目睹这一切,却无能为力,只能泪流满面地咬碎一口钢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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