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常重要……的人?”沈昭无意识地重复着青鸾的话,声音含混而飘忽,像梦呓。她的身体依旧僵硬,被楚明凰攥住的右手指尖传来冰冷的痛感,可她的左手,却仿佛被某种无形的力量牵引着,带着一种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近乎虔诚的渴望,极其缓慢地抬了起来。
纤细、苍白、还带着泪痕的手指,微微颤抖着,一点一点地伸向那枚悬浮在青鸾掌心、散发着温润光华的碎片。
指尖,终于轻轻触碰到碎片的边缘。
温润微凉的触感,如同清冽的泉水,瞬间沿着指尖的神经末梢流淌而上!
就在触碰的刹那——
轰!!!
沈昭的脑海深处,仿佛被一道撕裂苍穹的惊雷狠狠劈中!
无数光怪陆离、混乱破碎的画面碎片,如同被飓风卷起的残破书页,毫无征兆地、疯狂地炸裂开来!
血色的光! 铺天盖地,浓稠得如同凝固的鲜血,将视野完全吞噬!那血光深处,似乎有无数的黑影在扭曲、尖啸,带着令人灵魂冻结的恶意!
冰冷的锁链! 粗粝、沉重、泛着幽暗金属光泽的锁链,缠绕着身体,冰冷刺骨的触感瞬间传递到四肢百骸!锁链摩擦的刺耳声响,如同地狱恶鬼的狞笑,在耳边疯狂回荡!每一次挣扎,都换来更深、更冰冷的禁锢,勒入皮肉,嵌入骨髓!
一个模糊的……背影! 在血色与锁链的狂乱风暴中心,一个身影顽强地屹立着!那身影挺拔、坚韧,带着一种顶天立地的孤绝!墨色的长发在腥风血雨中狂舞,染血的衣袍猎猎作响!看不清面容,只有一个轮廓,一个背影!可就是这个模糊不清的背影,却如同定海神针,在灭顶的绝望和冰冷的禁锢中,硬生生为她撑开了一小片……让她感到莫名心安的天地!
“呃啊——!”
尖锐到撕裂灵魂的剧痛猛地贯穿了沈昭的头颅!那并非来自身体的痛楚,而是来自意识深处、来自被强行撕开的记忆废墟的狂暴反噬!比刚才看到楚明凰伤口时的心痛更猛烈、更混乱、更让她无所适从!
她猛地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身体如同被无形的重锤狠狠击中,骤然向后仰倒!攥在楚明凰掌心的右手因这剧烈的动作猛地一扯,几乎要挣脱那冰冷的禁锢!
“王妃!”青鸾骇然失色,眼疾手快地一把扶住沈昭向后软倒的身体!另一只手稳稳地托着那枚天道碎片,不敢有丝毫闪失。
沈昭的身体在青鸾的臂弯里剧烈地抽搐、颤抖,如同狂风暴雨中的一叶扁舟。她死死地闭着眼睛,额头上瞬间布满了豆大的冷汗,脸色惨白如纸,牙齿因剧烈的头痛而咯咯作响。那只被青鸾托着、触碰过碎片的左手,此刻正死死地捂着自己的额头,指甲深深陷入太阳穴的皮肉,留下几道刺目的红痕。喉咙里溢出痛苦而压抑的呜咽,泪水混合着冷汗,汹涌地滑落。
“疼……头……好疼……”她破碎地呻吟着,每一个音节都浸透了难以言喻的痛苦和巨大的恐惧。那些疯狂闪过的血色、锁链、背影碎片,如同烧红的烙铁,在她混乱的意识中翻滚、灼烧,带来灭顶的折磨。
然而,就在这足以摧毁意志的剧痛中,一种更深沉、更执拗的冲动,却如同在烈火中淬炼出的精钢,顽强地滋生出来!
碎片!那个模糊的背影!昏迷的女人!
这三者之间,似乎存在着某种她无法理解、却让她灵魂深处为之悸动的联系!那枚碎片带来的温润微凉触感,像是一把钥匙,强行撬开了禁锢着某些核心情感的闸门!那些混乱的画面碎片越是疯狂闪回、越是带来撕裂般的痛苦,她内心深处对那枚碎片、对那个模糊背影、对眼前这个昏迷不醒的女人所产生的……一种无法割舍的、近乎本能的执念,就越是清晰、越是强烈!
这执念如同黑暗中燃烧的火焰,痛苦是它的燃料,迷茫是它的助燃剂,灼烧着她的灵魂,也照亮了她意识深渊中某个被遗忘的角落。
“给……给我……”沈昭痛苦地喘息着,声音虚弱得如同游丝,被剧烈的头痛切割得支离破碎。她那只死死捂着额头的手,颤抖着、极其艰难地松开,带着一种不顾一切的执拗,再次伸向青鸾托着的那枚天道碎片!她的眼睛因剧痛而紧闭,长睫被泪水和冷汗彻底濡湿,黏连在苍白的皮肤上,脆弱得令人心碎,可那伸出的手,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绝!
青鸾的心被狠狠揪紧,看着沈昭在剧痛中挣扎着伸出的手,看着她脸上交织的痛苦与执念,一种混杂着希望与心酸的巨大冲击让她喉咙发堵。她不再犹豫,小心翼翼地将那枚流转着温润光华的碎片,轻轻地、稳稳地,放入沈昭颤抖而冰冷的掌心。
当碎片那温润微凉的实体感完全落入掌心的瞬间,沈昭的身体猛地一僵!
仿佛有一股无形的电流,顺着掌心接触的地方,瞬间流遍全身!那肆虐的、撕裂般的头痛,竟在这一刻奇异地被抚平了一丝!虽然剧痛依旧存在,如同潜伏的巨兽,但碎片带来的那股温润平和的气息,如同清凉的溪流,短暂地冲刷过意识中灼热的废墟,带来一丝微弱的喘息之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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