量子海的风暴余波在主机房内凝成细碎的铜屑，臧枫倚着发烫的服务器，看杜瑶将青花瓷发簪浸入冷却液。
簪尖裂痕渗出铜绿色液体，在液氮白雾里开出三朵明永乐年间的琉璃花。
"去年这时候，你还在华尔街装扫地机器人。"杜瑶突然开口，指尖拂过全息屏上跳动的郑和宝船，"现在连布朗都开始相信你神经系统里的星图是真的。"
臧枫扯开浸透冷汗的衬衫，锁骨处的铜钱烙印正泛着异常红光。
当杜瑶的投影笔扫过时，烙印突然裂成十二瓣，露出里面正在重组的青铜浑天仪齿轮。"记得我们第一次触发协议七层吗？"他抓住杜瑶的手按在自己心口，"你当时说量子海的潮汐声像极了..."
"像郑和船队遭遇的龙卷风。"杜瑶抽回手的动作停滞在半空，投影笔在防弹玻璃上划出歪斜的经纬线，"但现在你连止痛剂都换成明朝海员用的龙脑香。"
通风管道突然传来金属刮擦声，三十七枚消失的里拉合约竟化作奥斯曼弯刀刺穿滤网。
臧枫翻身将杜瑶护在身下时，那些刀刃突然软化成长串股票代码，在警报红光里蒸发成带血腥味的数字迷雾。
"詹姆斯在嘲讽我们。"臧枫抹去鼻血，将沾血的永乐通宝按在主机接口，"他故意让查理透露错误的香料清单，就像当年把火器图纸混进朝贡礼单..."
杜瑶突然扯开他后颈的神经接口贴片，三处新鲜出血点正渗出铜绿色液体。"你从什么时候开始屏蔽痛觉传感器？"她的声音像绷到极致的琴弦，"上周？
上月？
还是第一次启动浑天仪的时候？"
全息星图突然剧烈震荡，郑和宝船的残影在数据流中发出悲鸣。
臧枫抓住杜瑶颤抖的手腕，带她触碰自己太阳穴突突跳动的青铜纹路："每次重组星图，都能看见你被数据旋涡吞没的三十七种可能性。"
冷却液储存罐轰然炸裂的瞬间，两人被量子潮汐冲进未闭合的数据虫洞。
六百年前的南海风暴裹着现代金融数据扑面而来，杜瑶的发簪在时空间隙亮如灯塔。
当臧枫用染血的领带将她捆在自己后背时，三十七个做空账户突然在风暴眼里拼成同心圆。
"抱紧！"臧枫嘶吼着撞向虫洞边缘的协议防火墙，明朝铜钱在齿间迸溅火星。
杜瑶的珍珠耳坠突然融化，在两人周身凝成泛着月光的保护膜——那是上周被她删除的医疗警报程序转化的原始代码。
当布朗的搜查队破开备用电源室时，只看到满地凝结成琥珀状的铜锈。
全息星图定格在永乐三年七月初七，郑和船队的罗盘指针正指向伊斯坦布尔暗池交易所的坐标。
"他要的不是金融市场。"杜瑶突然攥紧半融化的发簪，簪体内部浮现出詹姆斯的家族纹章，"这些鸢尾花图案里藏着青铜舰队的龙骨数据！"
臧枫咳着血沫笑起来，将最后三枚铜钱嵌入主机散热孔。
量子海突然降下沥青般的黑雨，每一滴都在地面溅出微型金融风暴。"还记得查理酒窖里那桶1492年的葡萄酒吗？"他蘸着血在杜瑶掌心画航海图，"詹姆斯往里面掺了..."
警报声吞没了后半句话。
通风口涌出成群青铜色机械蜂，每只都携带着不同年代的做空指令。
杜瑶旋身甩出发簪，簪尖在空气中划出燃烧的摩尔斯电码。
当蜂群撞上代码墙的刹那，华尔街所有电子屏突然播放起1431年的朝贡记录。
"他要重启大航海时代！"艾米的尖叫声伴着巧克力包装纸的摩擦声炸响加密频道，"我在伊斯坦布尔暗池抓到的数据包，正在自我复制成达伽马舰队！"
臧枫突然将杜瑶推向应急通道，自己反手扯断三根神经导管。
当青铜蜂群刺入他后背时，瞳孔里燃烧的永乐星图突然投射到整面玻璃幕墙。"去找那桶酒！"他吼声里混着铜钱碰撞的脆响，"真正的协议藏在哥伦布丢失的航海日志里——"
杜瑶撞开防火门时，量子海深处传来宝船龙骨断裂的巨响。
她攥着半截发簪奔向华尔街暴雨，身后大厦的霓虹灯正熔化成十五世纪的热带晚霞。
当第一个人工智能巡警举枪瞄准时，她簪尖滴落的铜绿色液体突然在积水里绽放成葡萄牙王室旗帜。
暴雨中传来古老帆船破浪而来的轰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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