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别问怎么死的
>村里神婆三姑最擅长问米通灵。
>丈夫死后第七天,寡妇阿桂请三姑召唤亡魂。
>丈夫的魂在米碗上写道:“别问我是怎么死的。”
>阿桂执意要问,米粒突然疯狂移动:“是你毒死了我!”
>她尖叫着承认下毒,丈夫的魂却震惊道:“我死于意外,根本不知情。”
>阿桂瘫软在地,三姑悄悄收起写有毒字的米粒。
>几天后,阿桂在丈夫坟前自尽,衣袋里掉出毒药包和三姑的名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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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月十五,鬼门开。连月亮都染上了一层惨淡的毛边,湿漉漉地挂在老槐树光秃秃的枝桠上,活像一张被水泡胀的死人脸。风不大,却带着一股子河底淤泥的腥气,贴着地皮钻过来,吹得阿桂家破窗棂上糊的旧报纸哗啦作响,像有只冰凉的手在不停地挠。
屋里只点了一盏小油灯,豆大的火苗在油腻的灯盏里挣扎,把阿桂那张几天就塌下去的脸照得忽明忽暗。她对面坐着三姑,村里唯一能“问米”的神婆。三姑干瘦得像一截枯柴,深陷的眼窝里,两点浑浊的光直勾勾盯着桌上那只粗瓷大碗。碗里盛着大半下白米,平平整整,像块新坟。
“时辰到了。”三姑的声音又干又涩,像砂纸磨过棺材板。
她枯瘦的手指伸进一只小瓦罐,挖出一坨黏腻发黑、气味刺鼻的陈年糯米膏。那东西被她仔细地涂抹在碗沿内侧,留下道道乌亮的油痕。空气里那股子阴湿的泥腥气更重了,还搅进了一丝若有若无的、像是东西腐烂的甜腻。
三姑点燃三炷线香,劣质香火的味道猛地爆开,辛辣呛人。她口中念念有词,含混不清的字节像水底的泡沫,一串串飘出来,又碎在凝滞的空气里。阿桂死死攥着衣角,指节捏得发白,指甲几乎要嵌进掌心。她不敢看三姑,更不敢看那只碗,只觉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冻得她牙齿都在打颤。
油灯的火苗猛地一矮,几乎熄灭,屋子里霎时暗了大半。紧接着,那火苗又诡异地向上蹿起,拉得老长,焰心竟幽幽透出一抹瘆人的绿!就在这绿光摇曳的瞬间——
嗤啦。
碗里平整如镜的米面,毫无征兆地塌陷下去一小块。像有一只完全透明的手指,带着无法抗拒的阴冷力量,在米粒上狠狠摁了一下。阿桂的心跟着猛地一沉,几乎要跳出嗓子眼。
米粒动了。
不是风吹的轻颤,而是像有无数细小的活物在下面顶撞、爬行。细碎的“沙沙”声在死寂的屋子里清晰得刺耳,米粒彼此摩擦、滚动、排列。一个歪歪扭扭、笔画深重的字迹,在惨绿的灯光下,从米碗中央浮现出来:
“别”。
阿桂倒抽一口冷气,一股寒气瞬间攫住了她的心脏。那字迹……那扭曲的力道,分明就是永强生前写字时,因为常年做力气活而习惯性的用力!她的身体抖得更厉害了,恐惧像冰冷的藤蔓缠绕上来,几乎窒息。可心底那点东西,却像被这冰冷的字浇上了一勺滚油,猛地灼烧起来。
米粒继续滑动,带着一种令人牙酸的摩擦声,固执地组合成新的字:
“问”。
“我”。
“是”。
“怎”。
“么”。
“死”。
“的”。
七个字,像七根冰冷的钉子,一字一句,狠狠钉进阿桂的眼窝。最后那个“的”字写完,几粒米被无形的力量推搡着,从碗沿滚落桌面,发出微不可闻的嗒嗒声。
“永强!永强啊!”阿桂再也忍不住,扑到桌前,对着那碗米哭喊起来,泪水决堤般涌出,“你告诉我!你到底是怎么走的啊?让我死也死个明白!”她死死盯着那只碗,仿佛丈夫的魂灵就困在那堆冰冷的米粒之下。
三姑猛地抬起头,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极其复杂的光,像黑夜里的磷火,快得让人抓不住。她哑着嗓子急急道:“阿桂!魂有魂忌!他让你别问,就别再问了!再问要出大事的!”声音又尖又利,在死寂的屋里刮得人耳膜生疼。
可阿桂像着了魔。那碗米,那冰冷的警告,非但没有阻止她,反而像一根引信,彻底点燃了她心底积压的恐惧和那点不可告人的东西。她双眼赤红,完全听不进三姑的话,只是死死盯着米碗,用尽全身力气嘶吼:“你说!永强!你说啊!你是怎么死的!你说!”
就在她最后一个字吼出的瞬间——
哗啦!
整个碗里的米粒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巨手狠狠搅动、抛起!不再是之前那种有迹可循的滑动,而是彻底疯狂了!白花花的米粒激烈地跳跃、撞击着碗壁,发出密集如骤雨般的噼啪声。整个碗都在剧烈震动,仿佛下一秒就要炸裂开来!油灯的火苗被这突如其来的阴风压得贴向灯盏,绿光几乎吞没了整个灯头,屋子里一片惨绿,晃动着无数扭曲拉长的影子。
米粒在癫狂中重新聚集,以一种近乎狂暴的速度,拼凑出新的字句。每一笔每一划都像用刀在米上凿刻出来,带着浓烈的怨毒和控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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