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目光，无法控制地顺着这只缓缓上浮的、来自地狱的手，落回桶底那片刚刚被它搅动开的区域。
深褐色的粘稠浆液短暂地散开，露出了桶底沉淀物的真容。
那不是珍珠。
一颗也没有。
桶底密密麻麻、层层叠叠堆积着的，是无数颗……眼球！
它们大小不一，有些肿胀得如同剥了皮的葡萄，有些则干瘪萎缩。但无一例外，瞳孔都呈现出一种死寂的、浑浊的灰白色，如同蒙上了厚厚的阴翳。巩膜上布满了蛛网般的深红色血丝，有些眼球甚至粘连着丝丝缕缕暗红色的肌肉组织和神经纤维！这些可怖的眼球浸泡在浑浊的粘液里，随着那只尸手的动作微微颤动、翻滚，空洞的灰白瞳孔，似乎……齐刷刷地转向了我所在的方向！
“呕——！”
胃里翻江倒海，酸腐的胃液混合着极致的恐惧猛地冲上喉咙。我死死捂住嘴，身体剧烈地颤抖，双腿一软，整个人瘫软着向后跌去，重重撞在冰冷的操作台上。冰凉的金属触感透过薄薄的衣料传来，却丝毫无法冷却我灵魂深处炸开的恐惧。眼前阵阵发黑，那些翻滚的、布满血丝的灰白眼球，那只缓缓探出的、布满尸斑的手，还有那浓烈到令人窒息的甜腻腐臭味，交织成一张巨大的、绝望的网，将我死死罩住。
就在这时——
“嗡……嗡……”
被遗忘在收银台上的手机，再一次疯狂地震动起来！屏幕的光芒在昏暗的后厨里，如同一只窥伺的、不怀好意的眼睛。
那嘶哑、粘稠、带着非人滞涩感的声音，仿佛直接穿透了空间，冰冷地、清晰地灌入我因极度恐惧而一片空白的大脑：
“珍珠……”
声音顿了顿，紧接着，电话那头传来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声响——湿漉漉的、粘稠的咀嚼声。像是牙齿在撕扯着某种坚韧而多汁的组织，伴随着液体被挤压、吞咽的咕噜声。这声音被电流放大，带着一种赤裸裸的、令人作呕的贪婪。
“……不够嚼啊……”
咀嚼声更加清晰、更加用力。
“……该你……”
“……当珍珠了……”
最后几个字，带着一种近乎愉悦的、残忍的宣告。
“叮咚——！”
奶茶店的门铃，毫无预兆地、清脆地响了一声。
那声音，近在咫尺。
仿佛就贴在……我身后的玻璃门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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