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梦雪望着镜中自己泛着青灰的唇色,发间未取下的银簪垂落的珍珠轻轻摇晃,在锁骨处投下颤巍巍的阴影。
她将冰凉的掌心贴在发烫的脸颊上,窗外的槐树正被风掀起层层叠叠的叶浪,却吹不散室内凝滞的空气。
“嗯,我知道了,你下去吧。”尾音消散的瞬间,梳妆台上的瓷瓶突然发出细微的嗡鸣,惊得她睫毛剧烈颤动。
管家弯腰行礼时,腰间玉佩坠子擦过衣角发出窸窣声响。
沈梦雪盯着那人转身离去时衣摆扬起的褶皱,直到雕花木门重新合拢,才发现自己死死咬住下唇,血腥味在舌尖蔓延开来。
梳妆镜映出她身后空荡荡的房间,晨光里浮动的尘埃仿佛无数细小的银针,扎进她后颈每一根绷紧的神经。
沈梦雪指尖划过梳妆台上精致的珍珠发卡,最终还是取下别在耳后。
浅黄色连衣裙的蕾丝领口轻轻蹭过她泛红的耳尖,腰间的蝴蝶结随着起身的动作微微晃动,宛如一只即将振翅的蝶。
她对着铜镜理了理垂落的发丝,镜中少女的身影与窗外摇曳的槐花重叠,美得脆弱而虚幻。
起身时,裙摆扫过冰凉的大理石地面,发出细碎的沙沙声。
她将目光投向正在擦拭落地窗的伶儿,对方单薄的背影在晨光里显得格外纤弱,围裙上还沾着未干的水渍。
“伶儿姐姐,陪我下楼用餐吧。”沈梦雪的声音像浸了蜜的溪水,带着恰到好处的温柔。
伶儿手中的抹布啪嗒一声掉在地上,她慌忙转身,粗布围裙上的褶皱随着急促的动作起伏:“小姐……”
话音未落,沈梦雪已经踏着缀满珍珠的软鞋走近,发间茉莉香与伶儿身上淡淡的皂角味交织在一起。
少女苍白的手指轻轻搭在伶儿手腕上,触感冷得像浸过井水的丝绸。
伶儿下意识地挺直脊背,掌心的薄茧擦过沈梦雪细腻的皮肤。
搀扶着少女走向楼梯时,她能清楚地感受到对方微微颤抖的指尖,就像暴风雨中摇摇欲坠的花瓣。
旋转楼梯上的水晶吊灯洒下细碎的光,在两人交叠的影子上投下点点金斑,恍若一场易碎的梦境。
旋转楼梯的水晶吊灯在沈梦雪发间投下细碎光斑,她赤金掐丝的裙摆扫过最后一级台阶时,瓷盘碰撞的清脆声响突然戛然而止。
晨光斜斜切过铺着雪白羊毛毯的长桌,十二人位的雕花座椅空落落地立着,唯有银质烛台上凝结的蜡泪泛着冷光。
管家垂首疾步上前,黑呢制服下摆扫过地面的月光石纹,袖扣上的家族徽章在阴影里忽明忽暗。
“小姐,老爷子和老夫人出去办事了,少爷他有事儿出去啦,”他话音顿了顿,喉结艰难地滚动,“今天只能您自己用餐了。老夫人说你要是在家闷了,可以出去走走。”
落地窗外的槐树沙沙作响,几片枯叶正巧扑在彩绘玻璃上,将管家脸上的阴影割裂成斑驳的碎片。
沈梦雪的睫毛颤了颤,珍珠耳坠在侧脸投下月牙形的影子。她指尖无意识摩挲着餐桌上鎏金餐刀的雕花柄,冰凉的金属触感让后颈泛起细密的战栗。
忽然,她偏头看向缩在墙角的年轻佣人,杏眼弯成温柔的弧度,却在对方瞳孔里看见自己惨白如纸的倒影。
“这厨房今日可有蛋黄酥?”她的声音裹着蜜糖般的甜腻,尾音却像猫爪般勾得空气发颤。
那佣人手中的铜盘“当啷”落地,瓷碗碰撞的脆响惊飞了窗外的麻雀。“有,有!”
她慌忙福身,粗布围裙上还沾着未洗净的面粉,“小姐您稍等,我现在就去给您拿。”
转身时打翻了一旁的花瓶,清水混着碎瓷在晨光里蜿蜒成银色的溪流,却不及沈梦雪眼底转瞬即逝的寒光来得凛冽。
管家弯腰收拾碎片的瞬间,瞥见少女正用指甲轻轻抠着桌布边缘,金线刺绣在她指尖绽出细密的裂痕。
佣人踩着粗布鞋,裙摆扫过地面发出急促的窸窣声,气喘吁吁地捧着描金托盘跑来。
盘中的蛋黄酥堆叠成小山,层层酥皮在晨光下泛着琥珀色的油光,甜香混着温热的气息扑面而来。
沈梦雪正用银匙搅动燕麦粥,瓷碗边缘的玫瑰纹映着她苍白的指尖,粥面上漂浮的蓝莓像凝固的血珠。
"小姐,蛋黄酥,厨房还有其他点心,我这就给您拿来。"
佣人弯着腰,汗珠顺着发梢滴落在托盘边缘。沈梦雪抬眸,睫毛在眼下投出颤抖的阴影,唇角勾起的弧度却像冰棱般锋利:"好。"
话音未落,佣人已扯着嗓子呼唤同伴,回廊里顿时响起此起彼伏的脚步声,混着瓷器碰撞的轻响。
管家立在廊柱后,看着少女将蛋黄酥掰成细碎的小块,却只把红豆沙抿进嘴里,酥皮碎屑像雪片般落在桌布上。
晨光透过彩绘玻璃,在她削瘦的肩头上切割出青紫色的阴影,锁骨处凹陷得能盛住半盏茶。
几个小丫鬟抱着盛满桂花糕、绿豆糕的漆盒候在门边,看着小姐苍白的侧脸,眼眶都红了——往日那个会偷偷给她们塞零花钱的姑娘,如今连指尖都透着病态的青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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