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梦雪蜷缩在冰凉的青砖上,指甲深深抠进掌心,试图用新的疼痛掩盖后背传来的灼烧感。
月光透过窗棂在她身上切割出斑驳的光影,与账本上晕染的血渍交织成诡异的图案。
她听见管家小心翼翼的脚步声靠近,却在祖父一声冷冽的“退下”后,彻底消失在厚重的雕花门外。
书房陷入死寂,唯有祖父慢条斯理整理袖扣的声音清晰可闻。
金丝眼镜滑到鼻尖,露出那双与父亲如出一辙的琥珀色瞳孔,此刻正漫不经心地打量着地上狼狈的孙女,仿佛在审视一件损坏的藏品。
“软弱的眼泪,在沈家一文不值。”他弯腰捡起半张被撕碎的芭蕾小人画稿,薄唇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沈家养的不是哭哭啼啼的废物,而是能执掌家业的利刃。”
沈梦雪猛地抬头,沾着血渍的发丝黏在脸颊上,紫罗兰色眼眸里燃烧着倔强的火焰:“可我不想成为您的工具!”
话音未落,翡翠扳指已重重抵上她的眉心,冰凉的触感让她浑身一颤。
祖父身上的龙涎香混着账本的油墨味扑面而来,压得她几乎喘不过气。
“工具?”祖父突然笑出声,笑声里带着刺骨的寒意,“你以为你有选择的权利?”
他将画稿碎片狠狠甩在沈梦雪脸上,纸张划过伤口的刺痛让她闷哼出声,“从你出生的那一刻起,沈家继承人的烙印就刻在了你的骨子里。胆敢再说出这种话……”
他突然攥住她的手腕,力道大得仿佛要将骨头碾碎,“我不介意让你知道,忤逆沈家的下场。”
庭院深处传来更夫打更的梆子声,惊起满院寒鸦。
沈梦雪望着祖父转身离去的背影,藏青马褂下摆扫过她颤抖的指尖,只留下一阵令人作呕的香气。
她艰难地撑着桌角起身,后腰的剧痛让眼前阵阵发黑。
当她踉跄着推开书房门,月光照亮长廊里静静等候的身影——是父亲,沈磊倚在廊柱上,银链在腕间晃出冷光,镜片后的目光幽深如古井,不知在黑暗中注视了多久。
沈梦雪摇晃着迈出书房,血腥味在口腔里翻涌,每走一步,后腰撕裂般的疼痛都让她眼前发黑。
月光将她的影子拉得歪斜,像一道破碎的伤口印在青砖地上。
“站住。”沈磊的声音突然从阴影中传来,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他缓步走出廊柱的阴影,西装革履的身影在月光下镀着冷银,金丝眼镜后的目光扫过她凌乱的发梢、染血的旗袍,最后落在她倔强仰起的小脸上。
沈梦雪浑身绷紧,准备迎接父亲的斥责。
然而预想中的训斥并未到来,沈磊只是解开西装外套,轻轻披在她颤抖的肩头。
雪松与鸢尾花的气息裹住她,带着体温的布料擦过后背伤口时,她还是忍不住瑟缩了一下。
“疼吗?”沈磊的声音难得放软,指尖悬在她泛红的眼眶上方,最终却只是拂去她脸颊上的碎发。
沈梦雪突然觉得委屈如潮水般涌来,紫罗兰色的眼眸泛起泪光,却倔强地别过头去:“不疼。”
沈磊喉结滚动了一下,突然将她横抱起来。
动作很轻,却让沈梦雪后背的伤口传来刺痛,她下意识抓紧他胸前的衣襟。“别乱动。”沈磊低头看她,镜片后的目光幽深难测,“去上药。”
穿过回廊时,沈梦雪把脸埋进父亲肩头,听着沉稳有力的心跳声,紧绷的身体渐渐放松。
路过祖父书房时,她感受到父亲手臂骤然收紧,体温透过衬衫烙在她发烫的脸颊上。
“爸爸……”沈梦雪突然开口,声音闷在他肩头,“我真的不想当继承人。”
怀中的人明显一僵,沈磊的脚步顿了顿,继续向前。月光透过紫藤花架洒下,在他们身上投下细碎的光斑。“先养好伤。”他的声音低沉,带着某种难以捉摸的情绪,“其他的,以后再说。”
沈梦雪闭上眼睛,感受着夜风拂过发梢。
她知道,这场关于自由的战争,才刚刚开始。而在父亲怀抱里感受到的一丝温柔,像是黑暗里的微光,让她有了继续坚持的勇气。
沈磊抱着沈梦雪踏入卧室,鎏金壁灯自动亮起暖黄光晕,将少女苍白的脸映照得愈发脆弱。
他小心翼翼地将人放在铺着云锦的软榻上,翡翠袖扣擦过丝绸发出细微声响,却在触及沈梦雪因疼痛蹙起的眉时,动作陡然放轻。
“把药箱拿来。”他对着暗处冷声吩咐,话音未落,一道黑影如鬼魅般闪入房间,将檀木药箱轻轻搁在案几上后又迅速隐入阴影。
沈磊解开西装马甲,卷起衬衫袖口,露出冷白的小臂,骨节分明的手指熟练地翻找着止血药膏。
药膏抹在后背上的瞬间,沈梦雪疼得浑身战栗,指甲深深掐进软垫。
沈磊的手掌覆在她颤抖的肩头,掌心温度透过薄衫传来:“忍一忍。”
他的声音像是裹着冰碴的蜜糖,指尖却轻柔得如同羽毛,避开伤口边缘慢慢涂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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