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梦雪蜷缩在阁楼杂物堆里,月光从陈年蛛网覆盖的气窗漏进来,在她颤抖的指尖上切割出细碎的银纹。
掌心的勃朗宁手枪还残留着体温,弹夹里最后一颗子弹泛着冷光,如同悬在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
这已经是本月第三次偷取家族军械库的子弹。
她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听着楼下传来的脚步声,心脏几乎要撞破胸腔。
沈磊金丝眼镜后的目光总让她不寒而栗,那里面藏着的,是比曼陀罗更致命的掌控欲。
"小姐。"管家的声音突然在阁楼门外响起,惊得她差点握不住枪。
檀木楼梯发出令人牙酸的吱呀声,"先生请您去书房。"
冷汗顺着脊背滑进裙摆,沈梦雪强迫自己深呼吸。
她将枪塞进校服最深处,金属棱角硌得肋骨生疼,却比不上胃部翻涌的恐惧。
穿过回廊时,月光将她的影子拉得很长,与墙上悬挂的沈家历代家主画像重叠,那些冰冷的目光仿佛在注视着她的每一步。
书房门虚掩着,沈磊正背对着她擦拭那支雕花左轮手枪。
檀木桌上摊开的账本旁,赫然摆着她藏匿子弹的黄铜弹盒——此刻空空如也,盒盖上还沾着她今早匆忙间留下的血迹。
"知道为什么把你叫来吗?"沈磊的声音像浸了毒的丝绸,他转身时,金丝眼镜闪过一道寒光,"军械库少了三十七发子弹,而你的枪,刚好需要这个口径。"
沈梦雪的指甲掐进掌心的旧伤,血腥味在舌尖蔓延。
她看见父亲身后的墙壁上,挂着祖父传下的戒尺,竹节间还残留着二哥当年替她受罚时的血渍。
"不是我。"话出口时带着破音,连自己都觉得苍白无力。
沈磊轻笑一声,那声音让她想起毒蛇吐信的嘶响。
他慢条斯理地扣上左轮手枪的弹巢,金属撞击声在寂静中格外刺耳。
"你二哥说,最近总有人半夜出入你的房间。"
沈磊逼近时,雪松香混着曼陀罗的气息将她笼罩,"那孩子,为了你可真是煞费苦心。"
沈梦雪猛地抬头,撞进父亲镜片后的深渊。
二哥书房的灯昨夜亮了整夜,她以为那是等待的温暖,此刻却成了悬在头顶的绞索。
当沈磊的手抚上她颤抖的肩膀时,她闻到了那股熟悉的硝烟味——和布思瑰身上如出一辙。
"跪下。"戒尺拍在桌面的闷响惊得她浑身一颤。
沈梦雪膝盖重重磕在青砖地上,旧伤迸裂的刺痛让她眼前发黑。
沈磊的皮鞋尖挑起她的下巴,金丝眼镜倒映着她惨白的脸,"既然喜欢玩火,那就让你记住,沈家的火,不是谁都能碰的。"
戒尺破空的呼啸声响起时,沈梦雪突然想起布思瑰的话:"他们用温柔的锁链捆住你,用珠宝华服装饰你,不过是想让你忘记自己是把刀。"
此刻这把刀,正被淬上最毒的火。
当疼痛如潮水般漫过时,她死死咬住下唇,尝到铁锈味的血。
在意识模糊的边缘,她听见父亲说:"从明天起,你的每一发子弹,都要亲眼看着敌人倒下。"
深夜,沈梦雪蜷缩在自己的床上,后背上的鞭痕与旧伤交织成网。
月光透过窗棂,在床单上洒下斑驳的银影,她伸手摸向枕头下的墨绿色药丸——那是布思瑰留下的止痛药,此刻却无法缓解她心中的剧痛。
她知道,这场与命运的博弈,已经到了最危险的时刻。
但她也明白,一旦放弃,不仅是自己,还有那些默默支持她的人,都将坠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沈梦雪握紧拳头,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在黑暗中,她的眼神渐渐变得坚定。无论前方有多少艰难险阻,她都不会停下追寻自由的脚步。
而在废弃船厂,布思瑰倚着生锈的桅杆,望着腕间的机械表。
时间已经过了约定的凌晨两点十七分,沈梦雪依旧没有出现。
她扯下颈间的蛇形银链,尖锐的鳞片划破掌心,鲜血滴落在甲板上。
海风卷起她的发丝,露出耳后新添的伤痕,那是家族惩戒留下的印记,与沈梦雪身上的鞭痕遥相呼应。
"沈梦雪,你最好平安无事。"
布思瑰对着茫茫夜色低语,声音里的寒意能冻结海浪。
远处的闪电划破苍穹,照亮她森然的笑。
这场用疼痛编织的抗争,才刚刚开始,而她们,注定要在黑暗中,开出最耀眼的花。
——————
沈梦雪再也不用偷拿子弹了,因为沈家特意给她准备了许多子弹。
锃亮的黄铜弹壳在特制的檀木匣里码得整整齐齐,枪柜中陈列的定制手枪泛着冷冽的金属光泽,每一把枪柄都雕刻着沈家纹章,仿佛无声宣告着绝对的掌控。
但她身上的伤却越来越多。
锁骨处新添的鞭痕还渗着血珠,就又添了匕首划伤的淤青;后背的戒尺伤痕尚未结痂,大腿内侧又被流弹擦出狰狞的伤口。
这些伤痕层层叠叠,如同命运烙下的印记,在月光下泛着诡异的青紫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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