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如墨,将牛棚染成深沉的灰。小君颤抖着展开油纸包,羊脂玉坠在月光下泛着温润的光,刻着"永结同心"的背面还沾着细密的盐粒——那是外婆淌过的海水与泪水。小杰突然冲过去揪住舅妈的衣襟,稚嫩的拳头雨点般落下:"还我外婆!是你逼死她的!"
舅妈一把推开小杰,踉跄着撞翻竹凳:"你们以为我想?那伙人都是吃人不吐骨头的!"她突然扯开衣领,脖颈处淤青赫然在目,"收了订金不交货,我们全家都得死!"小君瘫坐在地,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咸涩的血珠混着泪水滴在玉坠上。
子夜时分,月光将两个单薄的身影拉得老长。小君背着装着妈妈刺绣和外婆布鞋的包袱,牵着小杰深一脚浅一脚地离开。身后,舅妈凄厉的哭喊声被海风撕碎:"三百大洋啊!就这么飞了!"舅舅蹲在门槛上猛抽旱烟,火星明灭间,映出他眼底深深的愧疚。
姐弟俩蜷缩在小吃摊角落,小君用发颤的手擦拭桌案,换来两个冷硬的包子。小杰将包子掰成两半,坚持要把大的塞进姐姐嘴里:"小君,你吃完有力气才能找到爸爸。"晨光熹微时,他们混上一辆运货马车,却在颠簸中沉沉睡去。等醒来时,陌生的山峦已取代了熟悉的海岸线。
福州郑家大宅内,水晶吊灯突然炸裂。世贤攥着写有澎湖地址的纸条,指节泛白:"淑华一定在等我!"美芳绝望地抓住他的衣袖:"她已经死了!我派人打听过了!"世贤猛地甩开她的手,眼中血丝密布:"如果她不在了,我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郑老爷的拐杖重重砸在青砖上:"孽子!为了个外室要气死你爹?"世贤突然双膝跪地,额头抵着冰凉的地面:"当年我被强行带走,她一个人带着孩子受苦,现在我连找她的勇气都没有,还算什么男人?"话音未落,他已冲出门去,如苹追着马车哭喊,裙摆被夜风吹得猎猎作响。
小君和小杰在陌生的山道上跋涉,暮色渐浓时,一家挂着"悦来客栈"灯笼的小店映入眼帘。阿璋挥舞着扫帚驱赶他们:"去去!别在这儿碍眼!"温老板正巧从内堂出来,瞥见小君怀中紧紧抱着的绣品,目光骤然柔和:"慢着,看这孩子的模样,不像是..."
阿丽端来热腾腾的阳春面,面条上卧着两个金灿灿的荷包蛋。小君捧着粗瓷碗,泪水滴进滚烫的汤里。温老板蹲下身,轻轻擦去小杰脸上的污渍:"告诉伯伯,你们要去哪儿?"小君咬着嘴唇,从包袱里摸出妈妈的结婚照:"我们要去厦门找爸爸,他叫郑世贤..."
此时的厦门码头,李勇三人正对着熙熙攘攘的人流跺脚。"明明打听到在澎湖,怎么就没了踪影?"其中一人踹了踹货箱,木屑纷飞。而在福州开往澎湖的船上,世贤倚着船舷,望着翻涌的浪花,仿佛看见淑华在对岸向他招手。船帆猎猎作响,载着他破碎又执着的希望,驶向未知的远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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