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爷爷说过,跟着你,我就能知道我的身世。我想知道我的身世。”冯宝宝一身白衣沾染血迹,面容却依旧毫无波澜,她直视着张楚岚,平静地陈述道。对她而言,追寻自己的身世与亲人,是唯一重要之事,其他皆可抛却。
“心系身世,渴盼亲人,这份执着倒也难能可贵。”老天师闻言,略带感慨地笑了笑,“不像老道我,年岁大了,昔日的故交旧友早已凋零殆尽,所剩无几者,其中大半竟还是结下仇怨的对头。”他生活的年代远非如今异人界这般相对平和,那是一个烽火连天的岁月。普通人的世界战火纷飞,而异人界内部亦是争斗不休。连番大战之下,老天师昔日的挚友、知己,大多已殒命于那一段段血雨腥风之中。
“你的身世,你的亲人,与我何干?”张楚岚收起手中的灵酒,目光转向冯宝宝,语气带着一丝冷诮,“难道仅因你命运坎坷,我便有义务伸出援手?我年幼之时,祖父身死,父亲失踪,只余我一人孤苦伶仃于孤儿院挣扎求生,那时,可曾有人前来助我?”
他眼神微冷,继续道:“你们监视我多年却未动手,想必便是你们‘公司’一贯的行事风格吧?美其名曰‘监视’……呵,着实可笑。”在张楚岚看来,冯宝宝等人的逻辑荒谬无比——仿佛仅凭他们自身的悲惨遭遇,他人便天然负有相助之责。这与他孤立无援的童年经历形成了鲜明对比,更显其要求的无稽。
“荒谬绝伦……我竟觉得此事如此可笑。”张楚岚思及冯宝宝那看似理所当然的求助逻辑,越想越觉讽刺,整个人倚靠在书店门口,忍不住笑出声来。
“我没有。”冯宝宝面无表情地回应,眼神中透着一丝不解,似乎困惑于张楚岚为何突然发笑。
“张小友……”老天师轻唤一声,望着放声大笑的张楚岚,并未出言相劝。他深知此事纯属张楚岚个人抉择,无论于情于理,自己都不便干涉。
“罢了。”笑声渐歇,张楚岚看向依旧神情木然的冯宝宝,面容一肃,抬头望向深邃夜空,语气转为淡漠:“冯宝宝,你的执着确实令人意外。我改变主意了。你且安心回去静候消息。待我修为更进一步,自有手段复活祖父。届时,顺带复活你的亲人,亦非难事。”
他目光转回冯宝宝,语气斩钉截铁:“至于报酬——你我之间所有因果,就此两清。从此以后,再无任何瓜葛。放心,我张楚岚言出必践。”就在方才,他敏锐地感知到自身气运竟与冯宝宝存在深层羁绊,且颇为紧密。正是基于此发现,他才临时改变策略——索性直接满足对方核心诉求(复活亲人),彻底斩断这份牵连,一劳永逸。
此言一出,在场几人皆被话语中蕴含的惊人信息所震撼。复活逝去十数年的亲人?此等手段闻所未闻!徐三、徐四目瞪口呆,难以置信地望向一身古服的张楚岚。即便是阅历丰富的老天师,闻言也不由得目光一凝,深深看了张楚岚一眼,心中惊疑不定。
“我信你。”冯宝宝直视着郑重许诺的张楚岚,语气毫无波澜地吐出三个字,随即干脆利落地转身离去。
徐三、徐四见状,迅速对视一眼,均从对方眼中看到了震惊与忧虑。他们不敢耽搁,立刻紧随冯宝宝离开。两人心中俱是一沉:倘若张楚岚拥有复活之能的消息不慎走漏,整个异人界必将掀起滔天巨浪!
“终究……还是心软了么?”张楚岚目送冯宝宝远去的背影,嘴角泛起一丝复杂的笑意,“生而为人,皆有其不易之处。”他终究未能做到绝对的冷酷无情,仍被人世间的种种情感所羁绊。
“人之所以为人,便在于拥有理智与情感。顺其自然即可,无需刻意压制。”老天师温和开解道。他看着眼前这位师弟的孙儿,一身实力在异人界已属顶尖之列,且并非恶徒。论资质心性,本是最适合继承天师之位的人选。只可惜,以张楚岚展现出的独立性与神秘手段来看,恐怕无意于此。在老天师眼中,若说冯宝宝身负诡异,那么张楚岚又何尝不是深不可测?无论是那奇特的结界、凌厉的剑气,还是此刻宣称的复活之能,都仿佛笼罩在重重迷雾之中,令人难以窥其全貌。
“不知老天师今日亲临,所为何事?”张楚岚收敛心绪,转向这位在本世界初次见面的师门长辈,面带微笑地询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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