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瑞士,日内瓦。
一架没有任何航空公司标识的湾流私人飞机,在朦胧的夜色掩护下,悄无声息地降落在日内瓦湖畔一处守备森严的私人停机坪。
林岳身着一袭剪裁合体的黑色风衣,神色平静地走下舷梯,他身后只跟了倪子涵,以及两名身形挺拔、气息内敛,伪装成普通商务助理的夜莺顶级精英。这两人目光锐利,看似随意地观察着四周,实则全身肌肉都处于随时可以爆发出致命一击的临界状态。
一辆通体黝黑的加长型防弹轿车早已静候在停机坪边缘,车窗是深不见底的墨色。在暮色四合中,轿车平稳地驶离机场,如同一条滑入暗夜的毒蛇,悄无声息地驶向湖区深处,那座充满了未知与凶险的古老城堡——圣普雷克斯。
圣普雷克斯城堡,矗立于日内瓦湖畔一处陡峭的悬崖之上,背靠苍翠的阿尔卑斯山脉,俯瞰着波光粼粼的湖面。它像一头在夜色中蛰伏了数百年的史前巨兽,散发着令人心悸的阴冷与孤傲。城堡的尖塔在稀疏的星光下勾勒出狰狞的剪影。
当林岳一行人的车辆抵达城堡入口时,那扇由整块橡木打造,布满铜钉的厚重大门,在他们面前缓缓开启,发出沉闷而悠长的“吱呀”呻吟,仿佛一个尘封已久的潘多拉魔盒,即将展露其狰狞的一角。
城堡内部的光线异常晦暗,空气中弥漫着古旧木料、潮湿石壁与若有若无的陈年尘埃混合的独特气味。一条长得望不到头的廊道向前延伸,两侧墙壁上挂满了褪色严重的巨幅油画,画中人物大多是中世纪的贵族或教士,他们的眼神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格外诡异,仿佛正从画框中冷冷地注视着闯入者。每一步踏在冰冷坚硬的石板地面上,都发出空洞而清晰的回响,一下下敲击着随行人员的心弦。
穿过数道隐蔽在壁画或书架后的暗门,在一名身穿燕尾服,面无表情的老管家的带领下,四人最终被引入了一间位于城堡地下的巨大圆形会客厅。
会客厅的穹顶异常高耸,上面绘满了色彩斑驳的宗教壁画,描绘着末日审判之类的场景,本应神圣的画面,在此刻却显得无比阴森与压抑。整个大厅唯一的照明,来自中央那张巨大黑色岩石长桌上摇曳不定的几支粗大兽脂烛台。跳动的烛光将墙壁上雕刻的各种奇形怪状的怪兽浮雕,映照得扭曲变形,如同群魔乱舞,充满了诡异的气氛。
长桌周围,影影绰绰地端坐着七八道模糊不清的身影。他们有的佩戴着各式各样由黄金、白银或青铜打造的古老金属面具,面具的造型狰狞而抽象,完美遮蔽了他们的真实面容。有的则完全隐匿于房间角落厚重的阴影之中,只显露出一个大致的人形轮廓。整个会客厅内一片死寂,连呼吸声都仿佛被这凝固如实质的空气所吞噬。
林岳的目光平静地扫过这些刻意藏头露尾的所谓“议会”代表,他能清晰地感受到,至少有数道锐利而冰冷的视线,正从不同的暗角如毒蛇般聚焦在他身上,审视着,评估着,也威胁着。
倪子涵与两名夜莺精英,看似随意地站在林岳身后一步的位置,实则已将自身的警惕性提升至最高级别,身体的每一块肌肉都处于随时可以应对任何突发状况的爆发边缘。
良久的、令人窒息的沉默之后。
一个居于长桌首位,身形最为高大,也最为模糊的黑影,缓缓地,似乎带着某种仪式感地,略微调整了一下坐姿。他缓缓开口,声音经过特殊电子仪器的精密处理,显得沙哑、低沉,不带任何人类应有的情感波动,如同两块粗糙的砂纸在相互摩擦。
“林岳先生,你的到来,比我们预想中的,还要更准时一些。”那非人的声音在空旷的圆形厅堂内缓缓回荡,每一个字都带着一股令人不寒而栗的阴冷气息。
“你的崛起,太快,也太耀眼了。”另一个略显尖锐,带着明显不屑与一丝病态兴奋的声音,从侧面的阴影中突兀地传来,“快到让我们这些沉睡了太久的老家伙,都感到了一丝……不安。年轻人,锋芒太露,尤其是在欧洲这片古老的土地上,可从来都不是什么好事。”
林岳唇角微不可查地向上挑了挑,露出一抹莫测高深的笑容,打破了这刻意营造的压抑氛围。“各位费尽心思将我请到这里来,想必不是为了和我讨论人生的哲理,或者欧洲历史的厚重吧?”他的声音清晰而沉稳,每一个字都像一颗投入死水潭的石子,在这诡异的氛围中,显得格外突兀,却又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穿透力。
长桌首位那个最高的黑影微微向前倾了倾身体,摇曳的烛光下,似乎能隐约看到他佩戴的纯黑面具后,一双闪烁着幽暗光芒的眼睛,如同深渊中的寒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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