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别累着，该请护工就请护工，我看你瘦了不少，气色也不好。”
“这叫什么累，无非多跑几趟罢了，院里的人都认识，照顾的挺周到的，爸也没什么大事，岁数大了。。。有些指标不正常是正常的，他一到秋天身体就弱，没事，我心里有数。”刘红梅低着头，情绪低落。
他抚了抚她的肩。“唉，我平时也走不开。。。”
“没事儿，你忙你的，还没到应付不来的时候。”
“我刚才看爸，也还行。。。皮肤最少还透着点光儿，我记得西平他爸最后那会儿，脸都发青黑了。。。”
刘红梅白了他一眼，叹口气：“不会说话你少说。”
“我是看你不高兴嘛。劝你嘛~”
刘红梅不说话了，靠在长廊的水泥柱上，定定的看着远处。
“高兴点儿，有我呢，该请人请人，该花钱花钱，不行咱就上北京，我都能担负。”
“嗐~你盼着我爸点儿好吧，说了没那么严重，就出来调理几天。我不高兴不全因为咱爸。”
“那因为谁，谁惹你了，谁惹你就是跟我过不去，你说，我给你出气。”
宋黎民一这么说，坚硬的刘红梅就柔软下来。
“还能有谁，我心里揪扯的，就那一个人。”
宋黎民也不由自主叹了口气。“有啥揪扯的，刚毕业嘛，能养活自己就不错了，你往好处想，那小子一周工资顶咱俩一个月。。。”
“哪能光看这个。。。”她眼底的痛苦和失望终于流露了出来，“花了这么多钱，最后就为了让他当个服务员？你那个儿子，在家里什么活我让他伸过手？现在呢，他可倒好，在那么远的地方伺候外国人去了！”
“你上网了没有？他给你发邮件了没有，我问他的近况，他给我传了几张照片，穿着白衬衫黑西裤，那么精神的小伙子，站在酒店的大厅里，还笑呢，真不知道他怎么笑出来的，我看见他的笑我难受的想哭！！黎民，我后悔了，时至今日，我后悔了！都怪我，我不该听孩子的，我应该把他摁在这儿，复读，哪怕是考个普通大学，普通本科，现在咱俩也能跑跑关系花点钱进个体面的单位！出国的那些钱送到谁手里，谁能不给安排个好工作？现在呢？连农村条件最困难的小伙子也穿上白大褂在我们医院实习了，还找了个又聪明又漂亮的小姑娘，往前看，那前途是一片光明，他呢？他却在一个酒店叠被子，?枕头，哈头弯腰给人接行李！我一想到这些，我就吃不下饭！”
宋黎民看着失控的妻子。他的心里一样翻江倒海，但他还是用平稳的语调劝慰着她。
“世上没有卖后悔药的。我劝你往好处想。孩子嘛，吃点苦，锻炼锻炼，是好事儿。他还年轻，什么都是经历嘛！也不是说定了一辈子就当酒店服务员，你忘了咱们去墨尔本时，觉得能留在那儿也得有点本事呢，那方大姐，不比他学历高？人家不也是苦活累活都得干？要我说，这样也好，也是一种公平，他靠我们，能靠到什么时候？自食其力，就是一大进步，你应该为他高兴。”
“可是。。。”
“没事，走着说着，两手准备，他干的开心，就让他先干着，他说不干了，愿意回来，咱们就让他回来。”
刘红梅的眉头解开了一些，她终于抬起头，深深的看着丈夫，握住他的手。“没有你我可怎么办呀，黎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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