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节还是回了家。
跟自己预想的一模一样,寒冷、应酬、走东窜西、买送、花钱、接收各种各样的询问、议论、鸡同鸭讲、讪笑、点头。。。。。很忙,很累,也很虚无。
但好在,只有三天。
几乎是逃也似的,他又买上了回省会的车票,相比村子里的一切,他宁愿待在医院查房。
春节后很快工作就恢复了忙碌的状态,与此同时,二月刚过,院里就贴出了关于改建职工宿舍的通知,言辞说的很委婉,但意思明确——赶紧自己出去找房子住吧,别耽误了拆建。
他问庄颜,那么早就出去看房子了,看好了吗?定了在哪吗?
她却吱吱唔唔,回答的云里雾里的。
他摸不透她在想什么,也不好意思明问。这个女孩的心思一直都很深,只有她想说明的时候才会说,问,好像是问不出什么的。
他只好在下班时间独自出去转了好几天,医院附近是有好几个老破小区的,都是之前一些单位集资共建的职工房,跟医院的情况差不多,原来住着的人大多数都搬出去住自己买的新商品房了,留下来的老房子都用来出租给外来务工人员。
他看房子没有什么压力,他既不懂得风水,也不要求户型,反正自己也没住过一个好房子,在他眼里,有个床,有个桌,能上厕所,有水电 ,就行了,在这个条件下,只要选个最便宜的就行。这种要求的房子,实在到处都是,他随便挑了个离单位最近的60平的两居室,另一间屋子还住了一个在电子城卖手机的男青年,两个人合租,一月只要一百元。
得知他快速的租下了房,柴军和小文纷纷为他的草率感到担忧:“那个小区连个看门的也没有,听说经常进小偷,里面的租户不是电子城的就是流动小商贩,没几个正经人,那些倒卖手机的,跟骗子差不多,你真是啥地方都敢进。”
他听的有些茫茫然:“小偷?我也没啥可偷的啊,我连个小灵通也没有,就几张破被褥。”
柴军他俩上下打量了他一番,摇摇头,也是。
“你们俩跟一个男的合住,能方便吗?”小文又问。“花两百自己住多好,这点钱你也省?”
李耀辉咯噔一下,不知如何解释,只好一捂肚子,“哎哟,我先上个厕所。”跑掉了。
“我在二棉厂小区租了房子。”他觉得,还是跟庄颜说一声比较好。
“哦?挺快的,多少钱?”
“一月一百。跟一个卖手机的,一人一间。你咋样,看好了没有,到时候搬东西你喊我,我给你搬。”
“哦。。。我也找了个地方,我跟两个女的合住。。。我的一月九十。我们住的人多嘛。。。我比你远两站地。也没啥要搬的,就是些书,有点沉,我没几件行李。”
“柴军小文问我来着,他们还以为咱俩一块儿租呢。再有人问,我咋说?”他脸一红。
“这些人真爱管闲事!”她脸也一红,带着愠怒,“你就说,咱们都是老实人家的老实孩子,又封建又保守,结婚前不住一起,再问,你就骂他们,让他们管好自己!”
李耀辉一愣,不知道她怎么忽然动这么大火,实际上,实习的时候她跟柴军小文关系也挺好的,现在的关系方方面面,都觉得别扭,他感到迷茫,隐隐觉得前面的路不知哪天会突然暴雷,现在都是竭力的掩盖罢了。
转眼过了三月,胸外的工作真挺忙,查房、学写病例就不说了,医院还不时有各种各样的临床技能培训,胸腔穿刺啦,胸腔闭式引流啦,李耀辉很珍惜每一次的培训机会,说来可笑,他感到很爽的是,科室里有随便用的本和笔,他的笔记再也不用计划着、缩小着、抠抠搜搜的记录了,而是可以全面的、天马行空的、大大方方的,按着自己的理解和节奏,消化和理解自己迫切汲取的知识和经验,常年的学习训练到了自如的运用和发挥的时候,他的病例写的越来越好,准确、完整,一目了然。包主任开始让他参与一些简单的手术操作,如术前准备、术中协助以及术后收尾。他感到自己切实的进步,步伐走的越来越有力气。
他专注于自己的学习和进步,自然的忽略了一些工作以外的事,直到路过之前的职工宿舍看到戴着黄帽子的建筑工人开始挖地,他才意识到庄颜应该早就搬走了,但她没有喊自己帮忙,悄无声息的,没了动静。
他隐约觉出些不对劲,但又觉的这看似波澜不惊的平静日子挺好。
三月二十九。今年的春来的早,医院的柳枝已经影影绰绰冒出了些新芽枝,偶尔哪天下午,一下子暖烘烘的,让人后背冒汗,不知该不该脱了厚毛衣。
那天下午,李耀辉在办公室整理病例,他的桌子靠窗,下午西边的日光铺满了整个桌面,看的他眼睛有点发黑,但他又舍不得拉上窗帘屏蔽住这难得的和煦,直到自己桌边走过来一个人,他抬起头往右上方看,但刚从刺眼的白色本子上移开的眼睛又碰上白色的大褂,他眼前黑黑的,没认出来是谁。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