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三儿子满月酒,沸沸扬扬传的真热闹...小峰发高烧到抽搐时,你在哪个女人床上?这么多年!我闹过你一次吗?!"
"钱?老周陪小峰做康复训练时,你在哪?他教孩子骑自行车时,你在哪?当初哄着我把孩子生下来时!你许诺给我的!说给我钱让我把他好好养大!我没有做到吗?我没有在做吗?是,我蠢,以为跟了你能变城里人...可你连狗都不如!狗还知道护崽!"
陆西平眼神一凌厉,想要抬起右手。
“打!你打!”
陆西平的手扬到半空,却在看到她白发时顿住了。阿秀才二十九岁,鬓角已经有了星星点点的白。
她的眼泪终于掉下来,“我不知道养一个小孩会这么的难!这么多年,天天都在带孩子看病!我生不如死的日子也多的数不过来!有多少次,我也想一仰脖喝药死了算了!小峰先天性心肌炎,医生说要避免剧烈运动!你上次见他时说什么?'男孩子这么娇气像什么话'!"周振国每周都带他去游泳康复,是他带给我活下去的希望!”
陆西平盯着她眼角的细纹。他记得第一次见她时,她还是个扎麻花辫的姑娘,蹲在院子里喂鸡,辫梢上沾着草屑。
“扬脖喝药死”这几个字刺痛了他,他双膝一软,人生中第一次意识到,自己给两个女人都带来了同样的感觉,现在已经死了一个,他不想把这个也逼死。
他有点儿站不住了,想找个地方坐下来,甚至直接坐在地上也行。靠在车上,陆西平不再咄咄逼人,脑中两个二十岁的女青年的脸一会儿清晰一会儿模糊,他不再是警察,好像接受上帝的审判的是自己。
过了好一阵儿,阿秀抬起泪眼:"西平,放我们走吧。"
陆西平的影字被身后的夕阳拉得很长。他的身型还是那么挺括,可肩膀的线条已经显出了老态。
"老周前妻跟人跑了,留下个有哮喘的女儿。我们...很像。"她摩挲着无名指上根本不存在的戒指,"我不求名分,也不闹。以后,让我过我自己的日子,行吗?"
"他能养活你们?"
“他工地上有活。。。。。"
“我自己的儿子,我能养活。”他掐灭手里的烟,转身上了车,“抚养费不会少你的,以后,我就不来了。”
陆西平发动车子时,引擎发出一声嘶哑的咳嗽,像垂暮老人压抑的哽咽。后视镜里,阿秀的裙角被风掀起一角,又缓缓落下,像一只欲言又止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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