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岚那声撕裂长空的咆哮,如同末日号角,瞬间点燃了曦光城压抑已久的火药桶!整座城市从短暂的祈福宁静中被粗暴地拽入战备的漩涡。灯火如受惊的萤火虫般次第炸亮,急促的铜锣声、兵刃出鞘的刺耳摩擦、战士压抑的低吼与集结的脚步声,汇成一股令人心悸的洪流,席卷每一条石巷。
**产房内,时间仿佛凝固。**
浓烈得化不开的血腥气,与宁神草药苦涩的清香、灵盐水的微咸气息混杂,形成一种奇异而沉重的氛围。苏梨躺在厚厚雪熊皮上,像一艘在惊涛骇浪中濒临解体的船。每一次宫缩的浪潮都带着毁灭性的力量席卷而来,如同无形的巨兽在她体内疯狂撕扯、碾压,骨骼似乎都在呻吟。剧痛如同烧红的烙铁,反复灼烫着她的神经末梢。她死死咬住苍岚塞来的软木,齿痕深陷木中,牙关咯咯作响,破碎的、压抑到极致的闷哼从喉咙深处挤出来,汗水如同小溪,浸透了身下的皮毛,勾勒出她苍白如纸却异常坚毅的轮廓。
“呼吸!苏梨!跟着我!吸——!用力——!为了孩子!”岩姆的声音如同定海神针,沉稳而有力。她布满厚茧、青筋虬结的双手,带着千钧之力,沉稳而精准地按压着苏梨高高隆起的腹顶。墨羽和白星分立两侧,如同绷到极限的弓弦,眼神锐利如鹰。墨羽手中紧握着一支随时准备刺入血管的、灌满了高度浓缩生命灵盐的晶石针筒;白星则捧着一个打开的药匣,里面是数种气味辛辣刺鼻的急救药草,指尖因用力而发白。
苍岚被岩姆不容置疑地“请”到了屏风之后。但这道薄薄的屏障,在苏梨每一声如同濒死小兽般的呜咽、每一次沉重如风箱般的喘息面前,形同虚设!那声音如同淬毒的钢针,狠狠扎进苍岚的耳膜,贯穿他的心脏!他背对着屏风,高大的身躯绷得像一张即将断裂的强弓,古铜色的皮肤下肌肉块块贲张、颤抖!指甲早已深深嵌入掌心,鲜血顺着紧握的拳缝无声滴落,在冰冷的地面绽开一朵朵凄艳而绝望的血花。狂暴的威压如同失控的凶兽,丝丝缕缕不受控制地外泄,产房内的空气粘稠得如同凝固的鲜血,晶石灯的光线都在无形的压力下扭曲摇曳。
“吼嗷——!!!”一声压抑到极致、混合着无边痛苦、狂暴与无助的嘶吼,如同受伤孤狼的绝唱,猛地冲破苍岚的喉咙!他再也无法忍受,一拳狠狠砸向身旁厚重的石墙!
“轰——!!!”
一声沉闷如雷的巨响!坚硬的岩石应声炸裂,蛛网般的裂痕瞬间蔓延开数尺,碎石烟尘簌簌滚落!
“苍岚!!”墨羽隔着屏风暴喝,声音带着雷霆般的威严与不容置疑的斥责,“你想震塌这里,活埋了苏梨和孩子吗?!控制住你自己!!”
这声怒斥如同冰水浇头!苍岚狂暴的身躯猛地一震,如同被无形的锁链束缚。他艰难地喘息着,喉结剧烈滚动,强行将那股毁灭性的力量压缩回体内,喉咙里发出低沉如闷雷般的、痛苦至极的呜咽。他高大的身躯如同被抽走了所有力气,缓缓滑坐在地,背靠着冰冷刺骨、沾满他鲜血的石壁,将那张因极致痛苦而扭曲的脸深深埋入染血的掌心之中。宽阔如山峦的肩膀无法抑制地剧烈耸动、颤抖。守护的誓言与眼睁睁看着爱人坠入炼狱却无能为力的巨大痛苦,将他这个顶天立地的兽王,彻底撕成了碎片。
时间在无边无际的痛苦与煎熬中,如同锈钝的刀子缓慢切割。就在苏梨的意识在剧痛的汪洋中沉浮,即将被黑暗彻底吞噬的边缘,岩姆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穿透灵魂、点燃生命本能的磅礴力量:“头!头出来了!苏梨!最后关头!用尽你所有的力气!为了你的孩子——冲啊——!!!”
这声呼唤,如同劈开混沌的惊雷!一股源自生命最深处、超越一切痛苦的、属于母亲的洪荒伟力,瞬间冲垮了苏梨意识中所有的疲惫与绝望的堤坝!她猛地仰起头,脖颈青筋暴起,发出一声石破天惊、仿佛要撕裂苍穹的呐喊!用尽灵魂最后一丝力量,向着那无边的黑暗与痛苦,狠狠推挤!
“哇啊——!!!”
一声嘹亮得仿佛能刺破九霄云层、充满了无尽生命活力的婴儿啼哭,如同开天辟地的第一缕圣光,骤然撕裂了产房内令人窒息的绝望死寂!
生了!
巨大的、纯粹的、足以融化一切坚冰的狂喜,如同温暖的洪流,瞬间冲垮了所有的阴霾与痛苦!岩姆颤抖着,用那双沾满血污却无比稳定的手,小心翼翼地将那个浑身包裹着胎脂与母血、散发着惊人热力与生命力的小小身体托举起来。
然而,这狂喜如同昙花一现!
**异变——天惊地动!**
就在婴儿脱离母体、脐带尚未剪断的刹那,一股无法用言语形容的、原始而磅礴的空间能量,如同沉睡了亿万年的星核骤然苏醒,以婴儿为中心轰然爆发!
嗡——!!!!
整个产房的空间发出了不堪重负的哀鸣!空气剧烈扭曲、震荡,如同沸腾的水面!所有未固定的物体——药瓶、晶石器皿、甚至墨羽手中的针筒和白星的药匣——瞬间失重般悬浮起来!墙壁上镶嵌的温玉光芒疯狂闪烁、明灭不定,发出濒临碎裂的嗡鸣!更令人灵魂战栗的是,一道朦胧却巨大无朋、散发着洪荒气息的银色巨狼虚影,如同开天辟地的神只降临,骤然在婴儿周身显化!那冰冷的、睥睨苍生的兽瞳只是随意一扫,产房内所有人(包括墨羽白星)都如遭雷击,灵魂冻结,血液几乎凝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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