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影婚四百年
青瓦镇的梅雨季,像是一场冗长而压抑的噩梦,浓稠得如化不开的血痂,沉甸甸地压在每一寸土地上。细密的雨丝如牛毛般不间断地飘落,将整个镇子笼罩在一片朦胧而潮湿的氛围中。陆川身着一袭玄色道袍,孤身一人行走在蜿蜒曲折的青石小巷中。脚下的青苔在雨水的滋养下愈发茂盛,踩上去软烂湿滑,每一步都需要小心翼翼,稍不留神便会滑倒。道袍的下摆早已被地上的积水浸湿,沾染了大片暗红的水渍,恰似干涸的血迹,在这阴沉沉的天色下,透着一股说不出的诡异。
陆川腰间悬挂着一把桃木剑,剑身古朴,刻满了神秘的符文。此刻,桃木剑像是感受到了某种危险的气息,突然剧烈地震颤起来,嗡嗡作响,仿佛在向主人发出警示。剑穗上系着的七星铜钱也相互撞击,发出一连串清脆却又令人牙酸的声响,那声音在寂静的雨巷中回荡,更添几分阴森之感。陆川心中一凛,顺着铜钱指引的方向望去,只见前方不远处,一座古老的宅院静静矗立在雨幕之中。
这座宅院正是苏家老宅,岁月的侵蚀让它显得破败不堪。门楣上那朵残缺的曼陀罗砖雕,在雨水的冲刷下,竟渗出了细密的血珠,殷红的血迹顺着砖缝缓缓流淌,在青灰色的墙面留下一道道触目惊心的痕迹。陆川心中一惊,他清楚地记得,这曼陀罗的纹路与他背包里从“墨痕斋”得来的鎏金香囊上的图案分毫不差。那鎏金香囊是他在“墨痕斋”修复古籍时偶然所得,当时他就觉得香囊上的曼陀罗图案透着一股神秘的气息,却没想到会与苏家老宅有着如此紧密的联系。
陆川深吸一口气,强忍着心中的不安,缓缓朝着老宅走去。他伸出手,轻轻推开那扇吱呀作响的朱漆门。门轴转动,发出一阵刺耳的声音,仿佛是老宅在发出痛苦的呻吟。腐木与曼陀罗混合的甜腥气息扑面而来,那味道浓郁得几乎让人窒息,陆川忍不住捂住口鼻,眉头紧紧皱在一起。
走进老宅,屋内光线昏暗,弥漫着一股陈旧而腐朽的气息。雨滴顺着破碎的屋顶缝隙滴落,在地面上形成一个个小水洼,发出滴答滴答的声响。二楼的雕花栏杆后,传来绸缎摩擦的窸窣声。陆川抬头望去,只见苏瑶正静静地倚着栏杆,嘴角挂着一抹浅笑。她身着一件月白色的旗袍,旗袍的剪裁极为合身,恰到好处地勾勒出她纤细的腰肢,举手投足间尽显优雅。腕间的银镯上镶嵌着的曼陀罗籽,在昏暗的光线下泛着诡异的幽光,仿佛有生命一般闪烁着。此刻掌控她身体的,是“绣娘”人格。
“绣娘”款步走下楼梯,每一步都轻盈而优雅,发间的白玫瑰随着她的步伐轻轻颤动,散发出淡淡的花香。她的声音温柔缱绻,如同春日里的微风,轻轻拂过陆川的耳畔:“陆先生,你的罗盘又在发烫了。”说着,她伸出纤细的手指,接过陆川手中的行李,指尖不经意间划过他道袍上的破洞,眼神中闪过一丝心疼,“等雨停,我用明代云锦替你补。”她的语气轻柔,仿佛真的只是一个关心爱人的娴静闺秀。
然而,就在这时,天际突然划过一道惊雷,如同一把利剑将黑暗的天空撕裂。惊雷在耳边炸响,震得人耳膜生疼。苏瑶的笑容瞬间凝固在脸上,脖颈处的青筋暴起,原本温柔的杏眼瞬间被猩红所浸染,透着无尽的疯狂与狰狞。“病娇厉鬼”人格猛地挣脱“绣娘”的控制,一把扯开身上的旗袍,露出底下绣满符咒的寿衣。她赤着双足,如同一头凶猛的野兽般踩过陆川的影子,双手死死地掐住他的肩头,指甲深深嵌入他的肌肤,留下一道道血痕。
“谁准你和‘忘川茶寮’的蒙脸老板见面?”她的声音尖锐而刺耳,嘴角溢出黑色的血液,却笑得艳丽而癫狂,“还是说,你更喜欢‘蝶衣阁’涂绛紫色甲油的老板娘?”腐臭的气息喷在陆川脸上,让他几欲作呕。陆川微微侧头,瞥见她齿缝间卡着半片鎏金香囊的残片——正是今早他在“墨痕斋”修复古籍时丢失的。他心中暗自思忖,这苏瑶身上的秘密,似乎与这鎏金香囊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放开他!”苏瑶的左手突然死死攥住右手手腕,两种截然不同的力量在她体内激烈交锋。“医者”人格艰难地抬起头,眼神中透着一丝清明,瞳孔里映着祠堂方向的檀木棺。她努力张开嘴,声音虚弱却坚定:“第七道暗格......香丸配方......”话未说完,她突然发出一阵尖锐的笑声,“病娇厉鬼”再次夺回身体的控制权。
“病娇厉鬼”将陆川狠狠地抵在墙上,一头长发如蛇般缠住他的脖颈,越勒越紧,几乎让他喘不过气来。她伸出舌尖,轻轻舔过他喉结处的伤口,眼神中满是戏谑与疯狂:“想知道秘密?”说着,她的指甲划开他的道袍,露出心口处与四百年前刽子手相同的曼陀罗胎记,“先把你的影子赔给我当聘礼。”陆川心中大惊,他不明白自己心口的胎记为何会与四百年前的刽子手有关,这其中究竟隐藏着怎样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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