社区诊所那消毒水味浓得呛人,盖不住老冯身上散发的、混合着血腥与淡淡药味的虚弱气息。单人观察室里,灯光惨白。老冯躺在狭窄的病床上,脸色依旧灰败,但呼吸平稳悠长了许多,肩膀厚厚的绷带下,那根月华红线如同沉睡的银蛇,在皮肤下若隐若现。苏小穷趴在床边睡着了,眼睫上还挂着未干的泪痕,胸前的穷神徽章在睡梦中微微流转着温润的金光。
赵公明靠在冰冷的墙边,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守护官徽章上干涸的血迹——老冯的血。哮天犬蜷在他脚边,狗耳朵却警惕地竖着,狗眼时不时瞟向门外。凡管局那个未受伤的队员(代号“冷面”),像一尊门神,抱着手臂靠在门框上,目光如同扫描仪,在病房内每一个角落、每一个人身上来回逡巡。空气里弥漫着一种无形的、紧绷的沉默,只有监护仪规律而单调的“嘀…嘀…”声在回荡。
时间在压抑中缓慢爬行。每一秒都像在熬油。
突然!
“嘀嘀嘀——!”
监护仪发出一阵急促的、刺耳的警报!
老冯的身体猛地抽搐了一下!灰败的脸上涌起一股不正常的潮红!呼吸陡然变得急促、困难!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扼住了喉咙!
“老冯!”赵公明和苏小穷同时惊起!
“冷面”队员眼神一厉,瞬间站直身体,手按向腰间的通讯器!
“医生!医生!”苏小穷尖叫着冲向门口!
赵公明扑到床边,只见老冯双目紧闭,牙关紧咬,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怪响,脸上那层灰败被一种诡异的、仿佛燃烧般的红晕取代!他手腕上那根月华红线猛地爆发出刺目的光芒,剧烈地扭曲、跳动,仿佛在与某种无形的力量激烈搏斗!
“秽毒反噬?还是箭伤感染?”赵公明心头剧震,正要强行催动体内那点可怜的香火——
“让开!”
一个清冷、带着不容置疑威严的女声在门口响起!穿着白大褂的社区医生秦岚(老王提过的“医术高明但脾气古怪”)快步走了进来,身后跟着慌乱的苏小穷。秦医生看都没看门口的“冷面”,直接挤开赵公明,手指快如闪电地搭上老冯的颈动脉,另一只手翻看他的眼皮。
“不是生理感染!”秦岚眉头紧锁,目光锐利如刀,瞬间锁定老冯手腕上那根疯狂跳动的红线,“能量冲突!他体内有东西在排斥这根线!或者说……这根线在排斥他体内更深层的东西!准备镇静剂!最大剂量!快!”
护士手忙脚乱地去拿药。秦岚的手指按在老冯胸口,一股极其微弱、却异常精纯平和的能量波动从她指尖透出,试图强行压制老冯体内狂暴的能量冲突。
“排斥?更深层的东西?”赵公明心中掀起惊涛骇浪!老冯体内还有什么?难道是……那邪物的残留?还是……月老的本源被侵蚀的后遗症?
就在这混乱焦灼之际——
“嗬……嗬嗬……”老冯喉咙里的怪响突然变了调,变成了断断续续、如同梦呓般的呓语!声音沙哑、模糊,却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非人的腔调:
“……福……星……坠……尘……枷锁……开……三星……聚……祸……胎……孽……债……偿……血……祭……坛……”
福星坠尘?三星聚?祸胎?血祭坛?!
每一个词都如同冰锥,狠狠扎进赵公明的耳膜!他猛地想起筒子楼里那邪物肉瘤!想起陈阿婆!想起那“天眼”的短信!想起刘主任的鸿门宴!
难道……筒子楼的邪物,所谓的“暗流”,竟与……天庭福禄寿三星有关?!福星……坠落了?!
“他……他在说什么?”苏小穷吓得小脸煞白。
门口的“冷面”队员眼神锐利如鹰,迅速开启了身上佩戴的微型录音设备。
“镇静剂!”秦医生厉喝!护士将针剂推入老冯的静脉。剧烈的抽搐渐渐平息,急促的呼吸也缓慢下来,脸上的潮红褪去,重新变得灰败。那根暴动的月华红线也黯淡下去,恢复了沉睡状态。但老冯的呓语,如同鬼魅的烙印,深深烙在每个人的心头。
“能量冲突暂时压制,但根源未除。”秦医生直起身,擦了擦额角的细汗,脸色凝重,“他体内有两股力量在角力。一股是这根线带来的生机和净化之力,另一股……很邪门,像是沉淀了无数怨念和诅咒的烙印,极其顽固。这根线在净化它的同时,也在被它污染、排斥。如果找不到根源,下一次爆发,他撑不过去。”她意有所指地看了一眼老冯手腕的红线,又扫了一眼门口的“冷面”,不再多说,转身离开。
病房里再次陷入死寂,比之前更加沉重、压抑。老冯的呓语如同魔咒,在空气中无声回荡。
“福星坠尘……三星聚……祸胎……”赵公明咀嚼着这几个词,目光如同寒潭。线索碎片在脑海中疯狂碰撞:筒子楼的邪物由污秽绝望孕育……刘主任急于拔除“钉子户”推动改造……凡管局恰到好处的“调查”……还有老冯体内那邪门的“烙印”……以及,陈阿婆!那个被邪物寄生的拾荒老人!她是唯一活着的、可能知道内情的“源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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