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心那幅用鲜血涂抹的、扭曲诡异的“裂痕白墙”,如同一个冰冷的诅咒,烙印在冰冷的合金地面上,也烙印在张狂骤然凝固的瞳孔深处。
时间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
石磊保持着格挡的姿态,粗壮的手臂上青筋虬结,汗水混着垃圾桶溅射的污物从额角滑落。苏蝉的匕首停在尖嘴猴腮的咽喉前毫厘之处,冰冷的刃口映着对方因恐惧而放大的瞳孔。矮壮汉子和瘦高个僵在原地,眼神在老大张狂和地上那幅渗人的画板之间惊疑不定地游移。
周围的喧嚣——引擎的咆哮、金属的摩擦、人群的叫卖——似乎被一层无形的隔膜过滤,变得遥远而模糊。只有墨心画板上那片尚未干涸的暗红血迹,在混乱的霓虹光影下,散发着令人心悸的、粘稠的腥甜气味。
张狂庞大的身躯,如同被无形的冰水从头浇下,那源自灵魂深处的寒意让他控制不住地颤抖了一下。不是恐惧受伤,不是恐惧死亡,而是那幅简陋到可笑的画,像一把生锈的钥匙,猛地捅开了他意识深处某个尘封的、布满蛛网和黑暗的角落。那里没有具体的景象,只有一片无边无际的、令人窒息的苍白,和一道……贯穿天地的、仿佛要将整个世界都吞噬进去的……巨大裂痕!一种源自生命本能的、无法理解的、最原始的恐惧攫住了他!
“呃……呃啊……”一声压抑的、如同野兽受伤般的低吼从张狂喉咙里挤出。他猛地甩了甩头,仿佛要将那可怕的幻象驱散,布满横肉和伤疤的脸扭曲得更加狰狞,眼中血丝密布,混杂着惊疑、暴怒和那挥之不去的恐惧。
他死死地盯着地上昏迷的墨心,又猛地抬头,凶戾的目光如同淬毒的刀子,狠狠剜向林逾白!是他!一定是这个拿着破尺子、眼神空洞的小白脸搞的鬼!还有那个画画的臭丫头!
“妈的!装神弄鬼!”张狂发出一声野兽般的咆哮,试图用愤怒掩盖那刺骨的寒意。他巨大的拳头从变形的垃圾桶里拔出,带起粘稠的污物。“给老子……”
狠话还未出口——
“嗡——!!!”
一声极其轻微、却异常清晰的、如同高频电流震颤般的嗡鸣,毫无征兆地在所有人的意识深处响起!那声音冰冷、锐利,带着一种非人的、机械般的穿透力,瞬间刺穿了所有的杂音和情绪!
紧接着,一股难以言喻的、如同实质般的冰冷扫描感,如同无数根无形的探针,瞬间扫过这片区域!石磊、苏蝉、张狂一伙,甚至地上昏迷的墨心,都感觉自己的皮肤、骨骼、乃至灵魂深处都被这冰冷的“目光”瞬间剖析、锁定!
这感觉……和书院最后时刻那抹一闪而逝的蓝色光束,如出一辙!但更清晰!更强大!更……无处不在!
张狂的咆哮戛然而止,如同被掐住了脖子。他脸上的暴怒瞬间被一种更深沉的惊惧取代,身体下意识地绷紧,警惕地扫视着四周混乱的霓虹光影。他身后的三个手下更是如同受惊的兔子,眼神慌乱。
石磊和苏蝉也瞬间感觉到了这股异样。石磊脸色凝重,那层微弱的土黄色光晕再次在皮肤下流转,肌肉紧绷。苏蝉眼神锐利如鹰,匕首瞬间收回防御姿态,身体微微低伏,如同感知到致命威胁的猎豹。她飞快地瞥了一眼林逾白,却发现他依旧握着戒尺,平静地站在原地,仿佛那冰冷的扫描感只是拂过的一缕微风,他的目光……落在了墨心画板上那道猩红的裂痕上,带着一种专注的、近乎研究的意味?
冰冷的扫描感来得快,去得也快,如同潮水般退去。
但那股被锁定的、如同猎物般的感觉,却如同跗骨之蛆,留在了每个人的心头。
“操……什么鬼东西……”张狂低声咒骂了一句,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惊悸。他凶狠地瞪了林逾白和地上的墨心一眼,眼神中的贪婪和暴戾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和心底残留的恐惧冲淡了不少。那个画板……那个小白脸……还有刚才那诡异的扫描……都透着一股邪门!
“大哥……点子扎手……还有……有‘东西’盯上这儿了!”尖嘴猴腮捂着被苏蝉划伤的手臂,凑到张狂身边,声音发颤地低语,眼神惊恐地四处张望。
张狂脸上的横肉剧烈地抽搐了几下,眼神在惊疑、暴怒和一丝退意之间挣扎。最终,对未知的忌惮和对刚才那股扫描力量的恐惧压倒了暴戾。他重重地啐了一口带血的唾沫,恶狠狠地吼道:“妈的!算你们走运!下次别让老子在副本里碰到!走!”
他庞大的身躯猛地一挥手,不再看林逾白等人一眼,带着三个心有余悸的手下,粗暴地推开围观的人群,迅速消失在混乱的霓虹和人流深处。
直到“血屠”的身影彻底消失在人潮中,石磊紧绷的身体才缓缓松弛下来,长长吐出一口带着血腥味的浊气。左臂小臂传来阵阵钻心的剧痛,青紫肿胀,显然刚才硬抗那一刀并不轻松。他低头看了一眼地上昏迷不醒、嘴角带血的墨心,还有那幅浸在血泊中的诡异画板,眉头拧成了疙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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