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他那双倒映着痛苦深渊、几乎失去焦距的眼眸深处,却凝固着一种近乎非人的冰冷与专注。他摒弃了所有情感,化身为最精密的能量监控仪器与冷酷的舵手。精神如同最坚韧的丝线,死死缠绕在矩尺之上,精确地感知着能量洪流的强度、流速、混乱度;意念如同最灵巧的手指,在狂暴的乱流中艰难地拨动着,调整着矩尺引导的“规训”力度与角度,维系着那条脆弱却至关重要的“饲渊之链”。他“看”着小渊在能量洪流中满足地低吼、贪婪地吞噬、完成那令人心悸的蜕变与壮大;他“看”着那淡金色的生命流如同金色的血液,源源不断地、稳定地涌向枯萎的根茎与微弱的魂火;他“看”着那银白的根须网络在缓慢而坚定地生长、扩张,分泌出滋养自身的“静渊露”;他“看”着那魂火中的契约烙印缓缓凝聚成型,焦黑的主干上渗出象征复苏的绿意…
痛苦,是驱动这残酷机器的燃料。
自身的血肉、本源乃至濒临破碎的灵魂,是投入熔炉的薪柴。
这由他最深污染孕育、因契约而异变、在痛苦中成长的怪物,是转化一切的熔炉核心。
而熔炉中最终锻造出的,是那两缕在绝对死寂的深渊废墟之上,倔强闪烁、顽强生长的…生命微光。
这便是他于绝望的灰烬之中,在自身血肉与灵魂的祭坛之上,以静渊矩尺为锁链,以无尽痛苦为刻刀,初步构建起的、维系着残酷希望的生存系统——以血肉饲渊骸,以矩尺铸循环,于混沌深渊中窃取生命回响。
他将其命名为——“血肉矩渊”。
小渊满足地打了个响鼻,喉咙里发出低沉如闷雷的咕噜声,新生的琥珀色右瞳温柔(如果这狰狞的存在也能称之为温柔)地锁定着墨心根茎上那簇新生的、流淌着七彩露珠的银白根须网络。林逾白喉头一甜,又一大口混合着内脏碎片的暗金血液涌上,被他强行咽下,灼烧般的腥甜与铁锈味充斥口腔。他握紧手中那柄滚烫得几乎要融化他手掌的矩尺,感受着体内下一波更加汹涌的能量乱流正在积聚,毫不犹豫地、义无反顾地再次引导着那毁灭性的洪流,注入那维系着一切残酷希望的“饲渊之链”之中。
塔外,死寂的战场上,那些被“混沌矩光”冻结的暗金晶簇墓碑,其表面的裂痕,在无人察觉的角落,正无声地蔓延、加深、交错。裂缝深处,有粘稠的、如同石油般的暗影在缓缓蠕动,散发出不祥的气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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