脚下的路几乎消失了。腐烂的落叶堆积了不知多少年月,踩上去松软而无声,仿佛踏在虚无之上。空气潮湿得几乎能拧出水,带着一股浓重的土腥和植物腐败的混合气味,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光线艰难地穿过头顶浓密的枝叶,在下方投下破碎而移动的光斑,更显林间幽暗。这里太过安静了,连虫鸣鸟叫都吝啬地消失了,只剩下他们一行人自己制造出的细微声响,以及那无处不在的,仿佛来自大地深处的沉闷呼吸。
石山走在最前面,用一把砍柴斧谨慎地拨开挡路的藤蔓和低矮的灌木。他的眉头一直紧锁着,显然对这片区域也感到陌生和不安。“我们得快点,”他低声说,声音在寂静中显得有些突兀,“这地方感觉不对劲。”
凌云抬着担架的后端,手臂因为持续用力而感到酸胀,但他更在意的是弥漫在四周的那种无形压力。混沌道种似乎也变得沉寂,对周围环境的感知模糊不清,仿佛被一层厚厚的油污覆盖。他暗自运转元力,保持着警惕,目光不断扫视着左右两侧深邃的阴影。
林雪紧跟在担架旁,不时伸手探一下福伯的额头,又或是调整一下盖在他身上的兽皮。阿雅则显得有些紧张,小手紧紧抓着石花的胳膊,大眼睛里满是戒备。玄老依旧是那副波澜不惊的样子,缓步跟在最后,但那双偶尔扫过林木深处的眼睛里,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凝重。
突然,走在最前面的石山猛地停住脚步,举起一只手示意停止。他蹲下身,仔细看着地面,然后用斧柄小心翼翼地拨开一层厚厚的腐叶。下面露出的不是泥土,而是一种暗紫色的,如同凝固血液般的苔藓状物,正极其缓慢地蠕动着。
“这是什么?”凌云也凑近了些,低声问。他能感觉到那暗紫色苔藓散发出一种微弱却令人不适的气息。
石山脸色难看:“不知道。以前从没见过。但你看周围……”他指了指附近几棵大树的根部,“都有这种东西。而且,你们闻到了吗?那股甜丝丝的味道。”
经他提醒,凌云才注意到空气中除了腐败的气味,确实夹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甜香,像是某种熟透的野果。但这甜香却带着一种违和感,让人本能地排斥。
玄老也走了过来,蹲下身,却没有触碰那苔藓,只是仔细观察了片刻,又嗅了嗅空气。“腐魂涎。”他缓缓说出三个字。
“腐魂涎?”石山和凌云都露出疑惑的神色。
“一种依靠汲取生灵精气和腐殖质生存的异种苔藓,”玄老解释道,“本身毒性不大,但它散发的甜香有缓慢麻痹神智,诱导体力流失的效果。长时间吸入,会让人在不知不觉中昏睡过去,然后被它慢慢包裹,吸收。”他指了指苔藓下方隐约可见的一些细小兽骨,“这东西生长速度很慢,但极具耐心。”
众人听得一阵恶寒。这无声无息的危险,比张牙舞爪的猛兽更加可怕。
“那我们怎么办?绕过去吗?”石花紧张地问。
玄老摇摇头:“恐怕不行。看这蔓延的范围,我们可能已经深入它的地盘了。贸然转向,反而可能惊动它,或者迷失方向。”
凌云目光一凝,看向石山:“有没有办法快速通过?”
石山看着前方似乎无穷无尽的暗紫色区域,面露难色:“这东西覆盖的路面很软,担架不好走,而且……”他指了指前方,“好像越来越密集了。”
凌云略一思索,体内混沌道种微微一动,一丝水元力被引导出来,却没有直接冲击那些苔藓,而是在他掌心凝聚,化作一层薄薄的水膜,然后尝试性地向前方的空气中弥漫。他想试试看能否用水元力的柔和之力,将那带有麻痹效果的甜香气味隔绝或者冲淡一部分。
水汽无声地散开,空气中那股甜腻的味道似乎真的淡了一些。
“有用!”林雪惊喜道,她感觉头脑似乎清醒了一点。
“只能暂时缓解,”凌云说道,“范围有限,而且元力消耗不小。”他看向玄老,“玄老,可有克制之法?”
玄老沉吟片刻:“腐魂涎属阴,畏惧阳火或者至阳之物。但强行用火焚烧,可能会激起毒涎沸腾,散发出更剧烈的毒气,反而不妥。”他目光扫过四周,“此物生长需要极阴极湿之地,或许我们可以改变小范围的环境。”
凌云心中一动,想到了刚获得不久的土属性力量。他尝试将一丝意念沉入脚下,感应着大地的气息。这里的土地阴冷潮湿,充满了腐殖质,正是腐魂涎喜欢的环境。如果能引动一丝大地之力,改变脚下小范围的土质,让其变得干燥、凝实,或许能抑制腐魂涎的活性?
这只是一个想法,他从未尝试过如此精细地操控土元力。他集中精神,意念顺着双脚探入地下,小心翼翼地引导着那股厚重、迟滞的力量。这比引动水火要困难得多,大地之力浩瀚磅礴,却也惰性十足,难以驱动。
他额头渗出细汗,脚下的地面似乎微微震动了一下,但很快又恢复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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