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滴敲打在青瓦上的声音,像是无数细小的手指在轻轻叩门。
梅香香睁开眼睛时,发现自己站在一座破败的庙宇前。青灰色的砖墙爬满暗绿色的苔藓,朱漆大门早已褪色剥落,只留下斑驳的痕迹。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潮湿的霉味,混合着若有若无的檀香气息。
"又一位新玩家?"
身后传来一个男声。梅香香转身,看见四个年轻人站在雨中。说话的男子约莫二十七八岁,戴着黑框眼镜,手里拿着一台小型摄像机。
"你们也是被邀请来参加'阴间戏'的?"梅香香问道,声音比自己预想的要平静。
"看来我们都被那封诡异的邀请函骗来了。"一个染着粉红色头发的女孩抱着手臂,指甲上的黑色指甲油已经有些剥落,"说什么'体验最真实的恐怖游戏',结果连个工作人员都没有。"
梅香香摸了摸口袋,那封用朱砂写着"阴间戏"三个字的烫金邀请函还在。她记得自己明明在公寓里睡觉,醒来却到了这个地方。更奇怪的是,她对此并不感到特别惊讶,仿佛潜意识里早就预料到这一切。
"我是周明,恐怖游戏主播。"眼镜男自我介绍道,"这两位是苏雨和赵小刀。"他指了指粉发女孩和一个瘦高的男生。
"我是李医生,精神科医师。"最后一位是个三十出头的女性,说话时习惯性地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虽然我更希望别人叫我李雯。"
"梅香香。"她简短地说,没有提及自己的职业——事实上,她突然发现自己想不起来是做什么的了。
雨势渐大,五人不得不进入庙内避雨。推开吱呀作响的大门,一股阴冷的气息扑面而来。庙内比外观看起来要大得多,中央是一个古旧的戏台,两侧的柱子上贴着褪色的对联:"顷刻间千秋事业,方寸地万里江山"。
"这地方起码荒废几十年了。"赵小刀摸着戏台边缘的灰尘说。
梅香香却感到一阵莫名的熟悉。那些雕花的栏杆、褪色的帷幕,甚至是空气中飘散的陈旧气味,都让她心跳加速。她不由自主地走向戏台后方,那里挂着一面斑驳的铜镜。
镜中的自己苍白如纸,黑发垂至腰间,穿着一件素白的旗袍——这不是她平时的打扮。更奇怪的是,镜中的影像似乎比她慢了半拍,当她抬手时,镜中人像是被什么牵绊住一般,动作迟缓而僵硬。
"你们快来看这个!"苏雨的声音从戏台另一侧传来。
众人聚集过去,发现墙上贴着一张泛黄的戏单,上面的字迹依然清晰可辨:
"七月初七,夜雨时分,特邀诸位观赏《牡丹亭》《长生殿》《锁麟囊》...及《梅香香之死》"
最后一行字像是后来加上去的,墨迹新鲜得几乎能闻到血腥味。
"这是什么恶作剧吗?"周明皱眉,摄像机对准了戏单。
梅香香感到一阵眩晕。她的名字出现在这里,而且是以"死亡"的形式。更诡异的是,她竟然不觉得特别害怕,反而有种"终于来了"的释然感。
"别管这些了,我们得想办法离开这里。"李雯说,声音里有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天快黑了,在这种地方过夜可不是好主意。"
就在他们讨论时,外面的雨声突然变大,伴随着隐约的锣鼓声从戏台方向传来。众人回头,惊骇地发现原本空无一人的戏台下,不知何时已经坐满了"观众"。
每个观众都撑着一把纸伞,伞面清一色的惨白,上面用暗红色的颜料画着扭曲的人脸。伞下的身影一动不动,在昏暗的光线中只能看到他们整齐划一地仰着头,似乎在等待表演开始。
"我们进来的时候明明没有人..."赵小刀的声音哽在喉咙里。
梅香香却注意到一个更可怕的细节——那些伞下的"观众"没有脸。本该是五官的位置,只有一片平滑的空白。
"别出声。"她低声警告其他人,"不要惊动他们。"
戏台上的帷幕无风自动,缓缓拉开。空无一人的舞台上,一把二胡突然自己演奏起来,哀怨的曲调在空荡的庙宇中回荡。接着是唢呐、锣鼓,一支完整的乐队在无人操作的情况下开始演奏。
"这不可能..."周明小声说,手中的摄像机却忠实地记录着这一切。
梅香香感到一阵刺痛,有什么东西在她脑海中翻腾。这些音乐...她听过,不仅听过,她还知道下一个音符会是什么。当唢呐声突然拔高时,她甚至能跟着哼出那段旋律。
戏台上,一个穿着戏服的身影凭空出现,水袖轻甩,开始唱起《牡丹亭》中的经典段落。但那戏服里似乎没有人,只有一团模糊的黑影在操纵着衣物。
"我们得离开这里。"李雯抓住梅香香的手臂,却发现她的皮肤冷得像冰,"天啊,你的手怎么这么冷?"
梅香香没有回答。她的注意力完全被戏台上的表演吸引住了。那黑影的动作、唱腔,甚至是转身的姿势,都让她想起某个人...某个她应该记得却怎么也想不起来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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