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哐当!”
保卫科那扇刷着绿漆、漆皮有些剥落的木门被一股巨大的力量猛地撞开,门板狠狠拍在后面的墙上,发出痛苦的呻吟。
许大茂像一头发狂的公牛冲了进来,他双眼赤红,布满血丝,头发凌乱地支棱着,崭新的中山装此刻皱巴巴地裹在身上,领口的扣子崩开了一颗,露出里面同样皱巴巴的衬衣。
他脸上混合着极度的羞愤、狂怒和一种近乎崩溃的苍白。
一夜宿醉的痕迹还清晰地刻在他浮肿的眼袋和布满红丝的眼球上,但此刻更浓烈的是一种被扒光示众的耻辱感。
他根本无视办公室里其他几个愕然抬头的保卫干事,目标明确,几步就冲到沈浪的办公桌前。
双手“砰”地一声重重拍在桌面上,震得桌上的搪瓷缸子和几份文件都跳了起来。
“沈浪!姓沈的!”许大茂的唾沫星子几乎喷到沈浪脸上,声音因为极致的愤怒而嘶哑变调,像砂纸在摩擦,“你他妈给老子说清楚!是不是你干的?!是不是你公报私仇?!”
办公室里瞬间死寂。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过来,空气凝固得如同铅块。
沈浪缓缓抬起头,身体向后靠进椅背,动作从容得近乎缓慢。
指尖捏着一支旧钢笔,轻轻在摊开的记录本上点着,发出笃、笃、笃的轻响。
目光平静地迎上许大茂那双喷火的眼睛,如同在看一场与己无关的闹剧。
“许大茂同志,”我的声音不高,却异常清晰,穿透了他粗重的喘息,“注意你的态度。这里是保卫科,不是菜市场撒泼的地方。”
钢笔尖在纸面上顿住,“你说我公报私仇?证据呢?指控保卫干部,可是要负责任的。”
“证据?!”许大茂气得浑身发抖,手指哆嗦着指向窗外宣传栏的方向,声嘶力竭,“那……那玩意儿!那红裤衩!那字条!全厂都他妈看见了!不是你沈大科长的手笔,还能有谁?!谁有这胆子?谁又能这么缺德?!”
他喘着粗气,胸膛剧烈起伏,“我知道!你不就是记恨我!你……”
“我记恨你什么?”我打断他,语气依旧平淡,甚至带上了一丝恰到好处的疑惑,微微偏了偏头,“许大茂同志,我们之间,有什么私人恩怨吗?值得我动用职务之便,去拿一条……”
沈浪顿了顿,目光在他身上扫过,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审视,“……红色的,还打了补丁的裤衩,来做文章?这未免也太抬举你自己了。”
“你!”许大茂被我噎得一口气差点上不来,脸憋成了猪肝色。
他猛地想起什么,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声音陡然拔高,带着哭腔和控诉:“耍流氓!对!就是耍流氓!这是严重的耍流氓行为!侮辱人格!破坏厂风厂纪!沈科长!你身为保卫科长,这事儿你必须管!必须把那个缺德的王八蛋给我揪出来!严惩!必须严惩!”
他用力拍着桌子,仿佛这样就能把那个看不见的“王八蛋”拍出来。
办公室里其他几个干事面面相觑,想笑又不敢笑,表情古怪地憋着。
我看着他歇斯底里的样子,脸上那点伪装出来的疑惑和公事公办的神色慢慢褪去。
一丝冰冷的、洞悉一切的了然浮现在眼底。
钢笔被轻轻放下。我拉开办公桌最下面的抽屉,没有看他,手指在里面摸索着。
许大茂的控诉还在继续,带着孤注一掷的悲愤:“我许大茂在厂里兢兢业业这么多年,放电影没出过差错!对领导那是忠心耿耿!现在被人这么糟践……沈科长,你要是不管,我……我就告到厂党委去!我……”
声音戛然而止。
因为我从抽屉里拿出了一样东西,推到了桌子的边缘,正好停在他剧烈起伏的胸膛下方。
那是一张纸。普通的信纸,被揉搓过,又小心地展开,上面布满深深的折痕,边缘还有些湿濡濡的痕迹,像是被水浸过又晾干了,墨迹有些晕染开。
纸上密密麻麻写满了字,最上面一行是醒目的标题:关于许大茂同志生活作风问题的举报。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了。
许大茂死死盯着那张纸,如同被一道无形的闪电劈中。
他脸上的狂怒、羞愤、委屈,所有激烈的情绪瞬间僵住,随即如同退潮般迅速褪去,只剩下一种难以置信的惊愕和一丝……深入骨髓的恐惧。
他像是被人扼住了喉咙,刚才还喋喋不休的控诉堵在嗓子眼里,只剩下粗重而混乱的喘息。
身体晃了晃,下意识地后退了一小步,撞在身后另一张办公桌的桌角上,发出“咚”的一声闷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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