闵月楼内,苏湘云面沉似水,唤来心腹周嬷嬷。
“嬷嬷,去查张太医,特别是他近期的银钱往来,有无异常添置。”
苏湘云声音压低,眸光锐利,“柳氏这场病,我不信张太医看不出端倪,除非……”
除非他被人收买了。
“是,老奴这就去。”周嬷嬷迅速退下。
苏湘云望向窗外,心中不安。
柳如烟心性狠毒,婉儿虽聪慧,到底年轻。只怕会吃了这哑巴亏。
国公府。
管家备好厚礼,马车直奔岐黄轩。
岐黄轩后院,穆清婉正与江淮安讨论药性。
许老医师坐在诊案后,看似假寐,实则听着动静。这穆丫头,悟性好,肯下功夫,是块好料。
可惜,是国公府的人。
伙计匆匆来报:“先生,国公府管家在外,备了厚礼,说府上二夫人病重,老夫人特请您过府。”
又是国公府。许老医师眉头微蹙,那府里的浑水,他早不想蹚。柳氏那女人,更不是善茬。
“回了他,老夫年事已高,精力不济,不再出外诊。
“可管家说,若先生不去,老夫人便要亲自来请。”伙计面露难色。
这话带着威胁。
许老医师沉默片刻。穆清婉在此,若他强硬回绝,柳氏怕是会迁怒这丫头。
他素来看不惯国公府内宅那些阴私手段,柳氏尤其不堪。
罢了,去看看也好。
他睁开眼,扬声道:“淮安,收拾药箱,随为师出诊。”
江淮安应下,随许老医师登上国公府马车。
国公府,夕兰院。
老夫人亲自在待客厅相迎,苏湘云陪在一旁。
“劳烦许老先生。”老夫人语气客气。目光在许松远和江淮安身上扫过。
“老夫人客气了,医者本分而已。”许老医师微微颔首,态度不卑不亢。
寒暄几句,众人移步内室。浓重药味扑面而来。
柳如烟斜倚在榻上,形容憔悴,见了许老医师,挣扎着想要起身行礼,被萧芷柔按住。
“姨娘病着,先生快请坐。”萧芷柔眼圈微红。
许老医师坐下,示意柳如烟伸腕。三指搭脉,凝神细诊。
片刻后,又翻看她的眼睑,查看舌苔,最后才收回手。
柳如烟的脉象确实虚浮紊乱,似有内耗之症,但细究之下,却少了几分久病之人的沉弱,反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躁动。
再看她面色,虽蜡黄,眼底深处却无多少真正的晦暗,呼吸虽浅,却也匀称。
这是……
老医师行医数十年,这点伎俩岂能瞒过他的眼睛?
他不动声色地收回手,心中已有定数。
二夫人此病,确由忧思郁结而起,伤及心肺。”
他缓缓开口,语气平稳,先给了个模棱两可的诊断,让柳氏母女稍稍安心。
“先生可有良方?”老夫人急切问道。
老夫开个方子,先调理。”许老医师说着,目光扫过柳如烟和萧芷柔。
萧芷柔像是忽然想起什么,眼睛一亮。“许老先生医术高明,岐黄轩更是京中最好的药铺。”
她顿了顿,状似不经意,“听闻表妹清婉也在您那里学医?不知她学得如何?”
老夫人脸色沉下。一个姑娘家,跑去药铺当学徒,抛头露面,成何体统?
许老医师捻着胡须,将众人的反应尽收眼底,语气淡然,
“府上倒是藏龙卧虎。老朽前些时日的确收了位学徒,颇有天分,未曾想正是府上表姑娘。”
柳如烟和萧芷柔对视,眼底闪过快意。
江淮安见状,忍不住开口,语气尽量客观:“老夫人,穆姑娘聪慧勤奋,于药理极有悟性,不怕脏累。假以时日,或能在医道有所成。”
他这番话,倒是真心实意。
这几日相处下来,他对穆清婉的坚韧和天赋印象极深。没想到竟是国公府表姑娘。
柳如烟适时咳嗽起来,气息虚弱:“清婉那孩子……能得公子如此评价,是她的福气。只是……女儿家,闺誉为重……在外奔波,咳咳……”
话里的意思直指老夫人的忌讳。
老夫人眉头皱得更紧,看向苏湘云,眼神带了责备。
苏湘云心头一紧。果然冲着婉儿来的!
许老医师拿起笔,写下药方,递给丫鬟。
“二夫人此病,重在静养,汤药按时服用。”药方平和,却暗藏了一味紫苏子。
他顿了顿,仿佛在斟酌,目光扫过众人,最后落在老夫人身上,慢悠悠地补充,
“只是这病需得精心护理,最好是懂些药理,性子又足够细心之人照料。随时观察病情变化,若有反复,也好及时告知老夫调整方子。”
懂药理,又细心,还是府里的人……
这话里的暗示,再明显不过了。
柳如烟和萧芷柔对视一眼。
萧芷柔立刻接话:“祖母,表妹清婉最合适不过了。她既在许老先生处学医,懂药理,又是自家人,定然心细。这样她也可以不用整日去药铺,免得劳累,也顾全了闺誉。”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