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间在身后湮灭的冰冷触感尚未褪去,眼前是无边的黑暗与失重。污浊狂暴的幽冥鬼气如同冰冷粘稠的泥沼,裹挟着空间乱流残余的撕裂感,疯狂挤压着陈默的感知。他死死抱着怀中冰凉、气息微弱如游丝的阎小罗,混沌重剑的剑柄紧贴着他的掌心,那混沌暗金的剑身流淌着幽蓝魂火与金红律文的光芒,如同黑暗中唯一的灯塔,散发出微弱却坚定的秩序波动,勉强撑开一片不足丈许的“稳定”区域。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只是一瞬,也许是永恒。
噗!
仿佛穿透了一层坚韧而污秽的胎膜,沉重的坠落感骤然袭来!
砰!砰!
两声沉闷的撞击,裹挟着骨粉与血污的气息。
脚下传来坚实、冰冷、带着浓郁血腥和硫磺硝烟味道的触感。不再是死寂的骸骨,而是破碎的岩石与凝固的污血混合的战场焦土。
光线骤然刺入久处黑暗的瞳孔!并非灰白死寂,而是幽冥界特有的、昏暗压抑的幽绿与惨红交织的天光!空气中弥漫着浓烈到令人作呕的阴魂煞气、未散尽的狂暴能量乱流、以及…无数道强弱不一、却都带着惊骇与死寂的意念波动!
陈默踉跄着单膝跪地,混沌重剑的剑尖狠狠插入脚下龟裂的焦黑岩层,才勉强稳住身形。每一次呼吸都牵动着全身撕裂般的伤口,喉咙里翻涌着浓郁的血腥气。他顾不上检查自身的惨状,第一时间低头看向怀中。
阎小罗依旧昏迷,脸色苍白得如同最脆弱的薄冰,长长的睫毛在幽暗的光线下投出死亡的阴影,微弱的呼吸几乎感觉不到。她心口的位置,那朵暗红色的彼岸花虚影在幽冥鬼气的刺激下,极其微弱地闪烁了一下,透出令人心悸的凋零死寂。还好,那丝游魂般的气息还在。
他稍稍松了口气,强忍着眩晕和剧痛,缓缓抬起头。
视野逐渐清晰。
眼前,是一片狼藉到极致的末日战场。
大地如同被巨神蹂躏过,布满了纵横交错的巨大裂痕和深不见底的坑洞,焦黑的岩石与凝固的暗红血痂混合在一起,散发出刺鼻的腥臭。远处,曾经开启无间狱入口的古老祭坛早已彻底崩塌,只剩下几根断裂的、布满焦痕的巨大石柱,如同巨兽的残骸般斜插在废墟之中。更远处,几座原本高耸的骸骨山峰被拦腰斩断,断面光滑如镜,残留着狂暴的空间切割痕迹。污浊的冥河之水倒灌进巨大的裂缝,发出沉闷的轰鸣。空气中,残留的能量乱流如同无形的刀锋,发出尖利的嘶鸣。
然而,这片死寂的战场废墟,此刻却并非空无一人。
人。或者说,无数的“存在”。
陈默的瞳孔骤然收缩!
在他的正前方,距离不足百丈,黑压压地矗立着一片散发着恐怖阴煞气息的军阵!这些阴兵身披锈迹斑斑、刻满痛苦面孔的黑色重甲,手持布满倒刺的骨刃与缠绕着怨魂的锁链,周身散发着冻彻骨髓的寒冰死气!正是楚江王麾下最精锐、最令人闻风丧胆的——剥皮卫!只是此刻,这些曾经悍不畏死的精锐阴兵,盔甲破碎,阵型散乱,每个阴兵空洞的眼眶中都燃烧着混乱、恐惧与难以置信的幽绿火焰!他们的目光,如同被磁石吸引,死死地聚焦在陈默身上,更准确地说,是聚焦在他左手下意识护在身前、悬浮于阎小罗身侧的那方——通体墨玉、巨蟒盘绕骷髅山的楚江王印!
王印悬浮,散发着冰冷而沉重的法则波动,如同无形的锁链,束缚着每一个剥皮卫的魂魄!失去了王者的统御,又直面本命王印的威压,这些阴兵如同被抽走了脊梁骨,只剩下本能的恐惧与臣服!
而在剥皮卫军阵的更后方,以及战场废墟的四面八方,影影绰绰地悬浮、矗立着更多散发着强大气息的身影!
左侧,一片翻滚的熔岩火海之上,矗立着一座由赤红骸骨堆砌的巨大王座!王座之上,一个身形魁梧如同巨灵、赤发赤须、周身缠绕着熔岩锁链、散发着焚天煮海般恐怖热浪的身影,正用那双燃烧着暴怒火焰的巨瞳,死死地盯着陈默!那是——宋帝王!
右侧,一片尸骸堆积的惨白丘陵顶端,一个身形佝偻、披着惨白尸布、手持巨大骨杖、眼眶中跳动着两团幽绿魂火的身影,如同腐朽的僵尸,无声地悬浮着。它手中骨杖顶端,一颗不断滴落污血、哀嚎着无数痛苦面孔的骷髅头,正对着陈默的方向,散发出令人作呕的死寂气息。那是——仵官王!
更远处的虚空之中,悬浮着几道更加模糊、气息却更加深沉浩瀚的身影!有的笼罩在翻滚的孽镜幽光之中,有的脚踏着流淌的血河,有的则如同无形的空间裂隙本身…那是未曾露面的其他几殿阎罗,隔着遥远的距离投来冰冷审视的目光!
整个幽冥界的目光,似乎都因这突如其来的空间撕裂,聚焦在了这片崩塌的无间狱入口废墟!聚焦在了这个从空间裂痕中跌出、浑身浴血、气息奄奄却抱着幽冥公主、手持诡异重剑、身悬楚江王印的男子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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