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安吓得缩了缩脖子,小手无意识地抓紧了秦霄盖着的、那块鞣制后依旧气味浓烈的狼皮。
就在这时,一只特别大胆(或者说愚蠢)的灰雀,似乎被秦霄担架旁散落的几粒不知何时掉落的、极其微小的薯屑吸引,“扑棱”一声落在了担架的边缘,离安安的脚边不到一尺!它跳动着,小脑袋一点一点,就要去啄食那薯屑!
“啊!”安安吓得惊叫一声,本能地抓起手边一块用来固定担架的小石头,朝着那灰雀砸了过去!
小石头当然砸不中。灰雀受惊,“叽”地尖叫一声,振翅飞起!但它飞起的方向,恰好是沟壑下方!
沟壑里,岩山正狂怒地追逐着一群啄食薯种的雀鸟。他庞大的身躯和狂暴的怒吼如同移动的灾难,鸟群在他头顶惊惶地乱飞。恰在此时,安安惊起的那只灰雀,如同一个慌不择路的逃兵,一头撞进了岩山头顶那片混乱的鸟群中!
“叽——!”这只突然闯入的灰雀发出的、带着极度惊恐的尖利叫声,如同在滚油中滴入了一滴水!
瞬间,连锁反应爆发了!
原本就因岩山的追逐而惊惶不安的鸟群,被这声近在咫尺、充满恐惧的尖叫彻底引爆了恐慌!仿佛看到了无形的天敌!整个鸟群“轰”的一声炸开!如同被狂风吹散的灰色烟雾,以惊人的速度四散奔逃,瞬间就拔高、远离了沟壑,只留下漫天飘落的几片惊慌失措的羽毛。
沟壑下瞬间安静了。
岩山喘着粗气,茫然地停下脚步,看着瞬间清空的天空。其他驱鸟的猎手也愣住了。刚才还如同乌云压顶的鸟群,怎么突然就…吓跑了?
疤脸反应最快,他猛地看向沟壑上方,安安砸石头的地方,又看向那只引发混乱、此刻正惊魂未定地落在远处一棵枯树上的灰雀,最后目光落在了安安身上,以及她脚边那块小石头。
“是…是那只鸟!”疤脸指着那只枯树上的灰雀,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激动,“它被惊飞,撞进了鸟群里,然后…然后叫了一声…鸟群就全吓跑了!”
岩山也明白了过来,他巨大的眼睛死死盯着那只孤零零站在枯树上、还在瑟瑟发抖的灰雀。一个极其大胆、近乎荒谬的念头,如同闪电般劈进他的脑海!
**恐惧!鸟群会被同类的恐惧所传染!**
“疤脸!”岩山猛地转身,声音如同滚雷,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和一丝疯狂,“去!把昨天处理皮子时剥下来、丢在那边雪窝里的那几具光溜溜的狼尸!给我拖过来!挑一具最完整、最吓人的!”
疤脸瞬间领会了岩山的意图,眼中爆发出同样狂野的光芒:“是!头领!”他带着两个猎手,如同离弦之箭般冲向不远处的临时弃尸点。
很快,一具被剥光了皮、冻得僵硬发青、内脏被掏空、眼珠也被乌鸦啄食掉只剩空洞眼窝的狰狞狼尸,被拖到了沟壑边缘,正对着那片裸露的薯田!
在岩山的亲自指挥下,猎手们用坚韧的树皮韧丝,将这具恐怖狼尸的双腿牢牢捆住,然后合力将其倒吊起来,悬挂在沟壑边缘一棵最显眼的、光秃秃的枯树横枝上!
冻硬的狼尸如同一个巨大的、青灰色的恐怖钟摆,在寒冷的空气中微微摇晃。空洞的眼窝俯视着下方的薯田,狰狞的獠牙外露,剥皮后裸露的肌肉和筋腱在惨淡的阳光下呈现出一种死寂的暗红色。一股淡淡的、属于尸体的冰冷腐败气息弥漫开来。
“挂高点!再高点!”岩山咆哮着。
狼尸被吊得更高了,在风中轻轻摆荡,那扭曲僵硬的姿态,在空旷的雪原背景下,如同一个来自幽冥的警告图腾。
所有人屏息凝神,紧张地看着天空,看着薯田。
时间仿佛凝固了。
几息之后。
“叽喳…叽喳…”
一小群灰雀试探性地飞了回来,在薯田上空盘旋。它们似乎对那堆薯块和翻开的泥土依旧恋恋不舍。
它们降低了高度,准备再次俯冲。
就在这时,一阵凛冽的寒风吹过沟壑!
呜——!
风声掠过枯枝,发出呜咽。那具倒悬的、狰狞的狼尸,被风吹得猛地一个旋转!空洞的眼窝恰好对准了俯冲而下的鸟群方向!剥皮后青灰色的肌肉纹理在风中仿佛活物般微微颤动!
“叽——!!!”
俯冲在最前面的几只灰雀,如同被无形的利箭射中,发出一声极其短促、充满极致恐惧的尖鸣!它们猛地收住俯冲之势,翅膀疯狂拍打,身体在空中剧烈地扭动、翻转,不顾一切地向上逃窜!这突如其来的、源自本能的恐惧尖叫,如同瘟疫般瞬间传染开来!
刚刚还准备俯冲的鸟群再次炸锅!“轰”的一声,比上一次更加仓皇、更加混乱地四散飞逃!这一次,它们飞得更高、更远,在薯田上空盘旋的勇气彻底丧失,只留下几声心有余悸的零星鸣叫,很快消失在灰蓝色的天际。
沟壑下方,一片死寂。
只有那具倒悬的、狰狞的狼尸,在风中轻轻摇摆,空洞的眼窝漠然地“注视”着下方被它守护的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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