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山的轮廓在暮色中如同一条蛰伏的巨龙。沈默关掉引擎,让破旧的面包车滑行至废弃矿场边缘。车灯熄灭的瞬间,他胸口的血玉骤然变得滚烫,那些红绿交织的纹路在黑暗中泛着妖异的光。
矿场入口的铁栅栏早已锈蚀倒塌,上面爬满了某种叶片呈灰白色的藤蔓。沈默弯腰穿过栅栏时,一片藤蔓叶子擦过他的手背——叶子表面竟带着玉石般的冷硬质感,边缘锋利如刀,在他手背上留下一道细小的血痕。
"连植物都玉化了......"沈默舔掉手背上的血珠,尝到了一丝异常的甜腥。血玉传来一阵饥渴的颤动,但被他强行压制。自从融合了那块残牌,血玉的"性格"变得更加阴晴不定,时而狂暴如雷,时而冰冷如尸。
矿洞入口像一张黑洞洞的巨口,内壁覆盖着厚厚的荧光苔藓,绿得发腻。沈默打开强光手电,光束照进去的瞬间,洞内传来一阵细碎的"沙沙"声,像是无数细小的硬物在相互摩擦。
"有人吗?"沈默试探着喊道。回声在矿道中层层叠叠,最后变成了某种诡异的呜咽。血玉突然传来警示——有东西正在靠近!
手电光束尽头的黑暗中,缓缓浮现出一个佝偻的身影。那是个穿着破旧矿工服的老者,头上戴着早已过时的矿灯帽。当他走近时,沈默倒吸一口冷气:老者的面部已经完全玉化,灰白的晶体覆盖了五官,只有眼窝深处还残留着两点微弱的人性光芒。
"又......一个......祭品......"老矿工的声音像是两块玉石在摩擦。他抬起手,指向矿洞深处,"雕玉人......在等......玉心......"
沈默刚要追问,老矿工突然剧烈颤抖起来。他胸口的衣服裂开,露出里面一团正在疯狂蠕动的玉质丝线——它们正从内部吞噬着这个可怜人最后的血肉!老者发出非人的惨叫,转身跌跌撞撞地逃向黑暗深处。
血玉变得异常活跃,它指引着沈默跟随老者。矿道越来越窄,墙壁上的苔藓逐渐被某种半透明的玉质结晶取代。那些结晶内部封存着模糊的黑影,有些像人形,有些则完全扭曲成了噩梦般的形态。
拐过一道急弯后,矿道豁然开朗。沈默的手电照出了一个巨大的地下溶洞——这里已经完全被玉质侵蚀,地面、墙壁、穹顶都覆盖着不断生长的玉晶簇。溶洞中央是一个直径约十米的圆形平台,平台表面刻满了与沈默胸口相似的环形纹路。
平台上跪着十二具玉化的尸体,排列成诡异的圆形。所有尸体都保持着双手捧胸的姿势,胸腔被整齐地剖开,里面不是内脏,而是一团团跳动着的玉质丝线。这些丝线向上延伸,汇聚到平台正上方悬浮的一个巨大玉茧上。
玉茧呈半透明状,内部隐约可见一个蜷缩的人形黑影。最令人毛骨悚然的是,茧表面布满了血管般的突起,正在有规律地搏动,如同某种沉睡怪物的心脏。
"那就是......噬主者?"沈默的声音干涩得不像人类。血玉在他胸口疯狂震颤,既像是恐惧,又像是渴望。
"不,那是玉胎。"
一个嘶哑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沈默猛地转身,手电照出了一个戴着木质面具的高瘦男子。面具上用简单的线条雕刻着一张似哭似笑的脸,眼部是两个黑洞洞的窟窿。男子全身裹在灰布长袍中,唯一露出的右手呈现出与沈默相似的玉化状态,但程度更深——整条手臂已经变成了完美的灰白玉质,指尖延伸出五根细长的雕刻刀般的玉刺。
"雕玉人?"沈默后退半步,警惕地盯着对方。血玉传来混乱的情绪,既不是敌意也不是信任。
面具人没有直接回答。他缓缓抬起玉化的右手,指向平台:"每六十年,玉脉苏醒一次。需要十二颗玉心喂养,才能让玉胎成熟。"他的声音带着某种古怪的韵律,"你胸口那块血玉,本该是第十三颗。"
沈默如坠冰窟。豁牙李的警告、守门人的低语、古籍上的记载,所有线索突然串联成一条清晰的线——他只是一枚被安排好的棋子,一个为玉胎准备的祭品!
"为什么是我?"沈默嘶吼道。他的声带已经开始玉化,声音里带着晶体摩擦的沙沙声。
面具人突然摘下了木质面具。露出的面孔让沈默浑身血液凝固——那是一张半人半玉的脸!左半边还是正常的人类肌肤,右半边却已经完全晶体化,灰白的玉质下隐约可见脉动的金色丝线。最恐怖的是他的右眼,那完全是一颗活生生的玉珠,内部有金色的光点在流转。
"因为你是沈家的后代。"雕玉人的声音突然变得年轻了许多,"1928年,我师弟带着半块玉胎逃离这里时,就在你们家族的血脉中种下了玉引。"
沈默的脑海中闪过那张老照片。照片背面写的"师弟",就是眼前这个半玉人?而他自己,竟然是那个逃离者的后代?
"血玉会选择特定血脉的人作为宿主。"雕玉人向前一步,玉化的右手微微发光,"它会先赐予力量,再慢慢将宿主转化为完美的玉心。你的祖父、父亲,都死在这个过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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