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依旧靠在那冰冷的巨大管道残骸上。周围死寂一片。之前那令人头皮发麻的密集爬行声消失了,只有永恒的、如同墓穴般的寂静。空气依旧粘稠冰冷,弥漫着铁锈、机油、硫磺和陈腐灰尘的味道。
他尝试动了一下手指。剧痛如同电流般瞬间窜遍全身,尤其是左臂,仿佛整条手臂的骨骼和神经都被粗暴地拆解后又勉强拼凑回去,每一次微小的移动都带来撕裂般的痛楚。左肩的墨绿毒素似乎蔓延得更深了,带来一种深入骨髓的冰冷麻木感。
胸腔的血玉核心依旧沉寂,只有极其微弱、近乎停滞的脉动。反倒是左手腕内侧那枚碎片,搏动感要清晰得多,每一次微弱的搏动,都带来一丝冰凉的、带着微弱刺痛的能量流,缓缓滋养着千疮百孔的躯体。
`[载体状态:濒危…能量储备:4%…左臂结构中度损伤…毒素侵蚀:左肩扩散(25%)…视觉/听觉系统:重度损伤…]`
手腕碎片传递的信息冰冷而准确,如同无情的诊断书。
他艰难地转动模糊的视线(如果能称之为视线的话),扫视四周。借助碎片扫描脉冲的辅助,他“看”到散落在周围的金属蜘蛛残骸。大部分都失去了光泽,如同被吸干了精华的枯骨。只有少数几块较大的残骸,还残留着极其微弱的金属冷光。
`[可吸收残余物质…效率低下…]`
碎片传递出渴望的信息。
沈默没有理会。他的“目光”(或者说扫描脉冲的焦点),艰难地移向不远处——那块刻着“昆仑基地·03区·主通风管道维护口”的扭曲铭牌碎片。以及,碎片下方,那片被厚厚黑灰覆盖的地面。
那里,埋着净火小队的追踪信标。
一个冰冷而大胆的念头,如同毒蛇般在沈默残存的意识中升起。
他们没死。他们一定会回来找这个信标,或者说,找自己这颗“污染核心”。
是等死?还是……利用它?
就在这时——
嗡……嗡……嗡……
一阵极其微弱、却带着某种规律性的震动,如同深藏地底的巨兽心跳,隐隐从脚下冰冷的废墟深处传来。震动很轻微,却穿透了厚重的金属和岩石,清晰地传递到沈默残破的躯体上。
伴随这震动而来的,还有一股更加清晰、更加浓烈的……硫磺气息。以及,一种难以言喻的、令人灵魂本能颤栗的……庞大、混乱、仿佛由无数痛苦意识糅合而成的精神低语。那低语并非声音,而是一种直接作用于意识层面的、充满了原始饥饿和毁灭欲望的脉动!
`[警告!侦测到超大规模异常生命体精神波动…源头:地下深层…代号:‘巢穴’…活性:急剧上升!威胁等级:无法估算!]`
手腕碎片传递的信息,第一次带上了明显的……震颤!那是源自生命本能的恐惧!
“巢穴”……净火小队离开时提到的“巢穴”!
它醒了?!或者说……它更近了?!
沈默模糊的视野猛地转向设备层巨大电梯井的方向。虽然隔着层层废墟和黑暗,他仿佛“感觉”到,某种无法想象的恐怖存在,正在那深不见底的黑暗深渊中,缓缓睁开了它那充满了亿万载饥饿的眼睛!
冰冷的寒意瞬间冻结了沈默的骨髓。手腕碎片的搏动也出现了一丝紊乱。
他挣扎着,用尽全身力气,将那只勉强还能活动的、覆盖着深红残留光芒的左手,狠狠地、无声地插入了面前厚厚的、冰冷的黑色灰尘中。
指尖,触碰到了那个冰冷坚硬的、蚀刻着脊椎骨节纹路的金属信标。
一个疯狂的、置之死地的计划,在他那被剧痛和恐惧占据的意识中,逐渐成型。
他需要力量。不计代价的力量。
而“巢穴”的苏醒,或许……是他唯一的机会。
也是……净火小队的坟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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