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这里的空气浓稠得如同液体!每一次呼吸都像是在吞咽腐烂的内脏和霉菌的混合物,强烈的恶臭和一种难以言喻的、仿佛能渗透皮肤的湿暖腥气,疯狂地刺激着沈默的嗅觉和喉咙,带来一阵阵强烈的眩晕和呕吐感。
“沙沙……沙沙沙……”
那细微的、粘稠的啃噬声,无处不在!比在上面时清晰了无数倍!它不再仅仅是声音,更像是一种实质性的、冰冷的抚摸,直接作用在沈默的皮肤和神经末梢上!光柱扫过之处,能看到无数细微的、如同尘埃般的黑色颗粒,在脓液表面和绒毛的间隙中……疯狂地涌动、汇聚!
沈默强忍着翻江倒海的呕吐感和深入骨髓的恐惧,艰难地转动僵硬的脖子,顺着歪斜的手电光柱,看向这个空间的深处。
光柱如同探入地狱的利剑,刺破了浓稠的黑暗。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巨大、扭曲、覆盖着厚厚黑色油污和粘稠菌膜的金属结构——支撑着上层建筑的巨大框架,如同巨兽的骨架,深深插入这片蠕动的地毯深处。锈蚀的管道如同垂死的血管,从框架上垂落,滴淌着粘稠的、散发着荧光的墨绿色液体。
而更远处,光柱的尽头——
那是一个……巢穴。
一个由无数粗壮、扭曲、如同巨大生物肠道般盘结在一起的暗红色菌丝管道构筑而成的、庞大到令人绝望的巢穴!
它深深扎根于这片“活体地毯”的中央,如同心脏般搏动着,不断向外喷吐着浓稠的墨绿色雾气。那些构成巢穴主体的菌丝管道,粗壮得如同巨蟒,表面覆盖着厚厚的、粘腻的、如同脓疮结痂般的暗色硬壳,硬壳的缝隙间,不断有粘稠的脓液渗出。而在这些粗壮菌丝管道的表面和连接处,密密麻麻地……镶嵌着东西!
不!不是镶嵌!
是被……包裹!被消化!
是尸体!
人类的、动物的、甚至还有一些形态扭曲难以辨认的巨大骸骨!它们被那些暗红色的、如同血管般搏动着的菌丝管道紧紧缠绕、包裹、勒紧!有的只剩下森森白骨,有的还残留着腐烂的皮肉组织,更多的则处于一种诡异的“半消化”状态——皮肉溶解,露出下方同样被菌丝入侵、侵蚀、呈现出木质化或石质化纹理的骨骼!这些被包裹的遗骸,如同巨树上生长的、扭曲而绝望的果实,密密麻麻,层层叠叠,一直延伸到巢穴深处那不可见的黑暗之中!
整个巨大的菌丝巢穴,都在极其缓慢地、如同心脏般搏动着。每一次搏动,都伴随着巢穴表面脓液的挤压渗出,伴随着那些缠绕遗骸的菌丝管道的收紧蠕动,伴随着空气中那无处不在的“沙沙”啃噬声骤然变得密集!仿佛这整个庞大的、恶心的结构,就是一个活着的、不断消化着猎物、并将养分输送到不知名深处的……胃袋!
“呃……”沈默喉咙里发出一声压抑到极致的干呕,胃液灼烧着食道。恐惧如同冰冷的铁水,瞬间灌满了他的四肢百骸。他明白了那地表的震动、那怪物、那金属牌……一切灾难的源头,都指向这里!指向这个深埋地底的、活着的、吞噬一切的菌丝地狱!
【回收伏笔:母亲病床下的铁盒】
极致的恐惧和这地狱般的景象冲击下,沈默的大脑深处,仿佛被强行撕开了一道尘封的裂缝。一个极其久远、几乎被他遗忘的画面,带着消毒水和陈腐尘埃的气味,猛地撞入他的意识!
逼仄、昏暗、充满死亡气息的病房。
窗外是铅灰色的天空。
病床上,母亲瘦得脱形,眼窝深陷,呼吸微弱得几乎听不见。
年幼的他,趴在冰冷的病床下,手指在布满灰尘的地面摸索。
指尖触到了一个冰冷、坚硬的金属边角!
他费力地把它从床底最深处拖出来。
那是一个巴掌大小、布满划痕、锈迹斑斑的旧铁盒。
盒盖紧闭,入手沉重。
他把它紧紧抱在怀里,仿佛抱着最后一点微弱的温暖。
病床上,母亲似乎有所感应,枯槁的手指极其轻微地动了一下,嘴唇翕动,发出几乎听不见的气音:
“……别……开……危险……藏好……”
那双浑浊的眼睛,最后一次看向他,里面充满了难以言喻的……悲伤?恐惧?还有一丝……决绝?
紧接着,心电监护仪发出刺耳的、代表终结的长音……
铁盒!那个锈迹斑斑的铁盒!他把它藏在了哪里?母亲临终前那绝望的警告——“别开!危险!藏好!”——此刻如同惊雷,在这地狱般的菌巢中轰然炸响!那个铁盒……和眼前这地狱……和星火之玉……和三螺旋……有什么关联?!
这个念头刚刚升起,一股强烈的、源自本能的警兆如同冰锥,狠狠刺入沈默的脊椎!
“沙沙沙——!!!”
前方那片巨大的、搏动着的菌丝巢穴深处,那令人头皮发麻的啃噬声骤然拔高,变得无比尖锐、密集!如同亿万只毒虫同时振翅嘶鸣!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