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翊珩一夜未归。
正屋的灯亮到三更,早已过了宵禁的时辰,宋衔霜沉默地灭了屋内的灯。
陆翊珩今晚不会回来了。
所以摊牌之后……连演都不演了吗?
就算已经决定要退出,成全他们,宋衔霜夜里还是辗转难眠。
这个时辰……他们还在一起吗?
宋衔霜睡的并不安稳,直到东方既白,她刚眯了一会儿就条件反射的醒来。
陆翊珩的朝服一向都是她亲手整理,陆璟辰时早膳后要喝调养身体的汤药,汤药需煎半个时辰……
宋衔霜习以为常的走出房门。
初秋的冷风袭来,让她的头脑骤然清醒。
是了,昨日陆翊珩并未归家,陆璟也不想再喝汤药……
她如今无需再做这些。
宋衔霜想了想,又回到床上躺下,试着入睡。
许是昨晚睡得实在不安稳,她还真的睡着了,只是没睡一会儿,就被人推搡着吵醒。
陆翊珩搅扰了她的睡梦,“霜霜,我的衣裳呢?”
宋衔霜有瞬间的恍惚,但身体的反应更快,她已然起身,从衣柜里取出折叠整齐的衣裳,在陆翊珩面前站定。
陆翊珩站在屋中,伸展双臂,等着她伺候更衣。
宋衔霜却顿住了。
陆翊珩身上染着馥郁的茉莉香,熏得宋衔霜反胃!
陆翊珩还穿着昨日离府时的衣裳,但衣裳上皱皱巴巴,此刻凑得近了,隐约可见衣襟染着一抹浅红,似女子的口脂……
宋衔霜垂下眼,掩映在袖子底下的双手微微颤抖……
“你怎么了?”陆翊珩的声音再次响起,“快到上值时辰了。”
宋衔霜将衣裳放在一边,道:“我伤了手,无法伺候侯爷更衣。”
“守墨。”她对外喊了陆翊珩贴身小厮的名字,“替侯爷更衣。”
她则是离开了内室。
陆翊珩更衣完毕,阔步从内室出来,瞧见宋衔霜的手的确缠了纱布,“怎么伤的?”
宋衔霜不欲多说,避而不答,只道:“我有一件事想与侯爷说。”
“我马上要去上值,等回来再说……”陆翊珩并不放在心上。
“侯爷昨日也是这样说的。”宋衔霜看着陆翊珩,声音平静地陈述。
陆翊珩动作微顿,“你在怪我?”
“昨日殿下身子不适,我在旁照料而已。”陆翊珩拧着的眉间尽是不耐,却还是耐着性子解释,“你别误会。”
宋衔霜没怪他,就是单纯的不再信任了而已。
就连陆翊珩的解释,最终目的也只有“别误会”几个字,他还是在担心他会因此针对昭和公主吧?
夫妻六年,做到这份儿上,的确挺没意思的。
“侯爷。”宋衔霜从袖中取出昨晚便已写好的和离书,递给陆翊珩,“我们和离吧。”
屋内瞬间寂静。
陆翊珩沉下脸,原本还想着昨日答应宋衔霜的的确没做到,今日为她补一个生辰也无妨。
却没想到宋衔霜如此拿乔。
着实有些不懂事了。
陆翊珩看都没看“和离书”一眼,“过了。”用这样的事威胁他,过了。
“陆翊珩。”宋衔霜抬眸看他,目光平静,“我是认真的,我是真的想与你和离。”
陆翊珩走到门边的脚步微顿,回头对上宋衔霜的眼睛,看到她陌生神色里的认真,心口一滞,一把攥住宋衔霜的手腕,“宋衔霜,你外头有人了?”
宋衔霜平静的面上泛起怒色,“侯爷这是以己度人吗?”
陆翊珩闻言,表情倒是缓和几分。果然,宋衔霜还是为他与昭和公主的事吃醋。
“侯府的主母只会是你,殿下心系天下人而非我,你不必担心。”陆翊珩“安抚”之后声音微冷,“和离之事,不必再提。”
他不信。
也是,宋衔霜也能理解。
这几年,她在侯府受了多少委屈,都从不曾提过“和离”二字。
可这次……真的不一样。
宋衔霜将和离书往陆翊珩怀里一塞,“侯爷,我们和离,对四个人都好。”
她,陆翊珩,昭和公主以及陆璟。
陆翊珩面上浮现出薄怒,“无理取闹也要适可而止。”
“宋衔霜,离了陆家你还能去哪?”
宋衔霜心头一痛,面色瞬间惨白。
又来了。
陆翊珩知道她的软肋,总能精准命中!
陆翊珩后知后觉说错了话,微微抿唇,“时辰不早了,下值再与你说。”
他径直离开,和离书在空中转了几圈,落在宋衔霜脚边。
宋衔霜双手紧攥,指甲铬在掌心,她却浑然不觉。
六年前,宋家率领镇北军于前线大败,她的父亲战死沙场,兄长尸骨无存,被副将告发父兄通敌叛国。
宋家被降罪,虽然念在父兄尸骨无存以及历代宋家人的功绩上,没有要她和母亲的性命,但她也成了陆璟口中的“罪臣之女”。
而母亲在得知这样的噩耗后没多久便病故,她如今孑然一身,偌大楚国,的确再没有她的容身之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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