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骨哨里的爹,峡口的鲨
“爹——!”
那声稚嫩、孺慕、带着无尽委屈的意念,如同最尖锐的冰锥,毫无预兆地狠狠凿入凌霜的识海!它并非来自膝上传递着温暖依赖的血玉胎,而是来自眼前这佝偻老瞎子颈间那枚毫不起眼的惨白骨哨!
嗡!
几乎在声音响起的刹那,凌霜清晰地“听”到,或者说,是她的灵魂感知到——那枚粗糙的骨哨,极其微弱地、回应般地**震颤**了一下!一股难以言喻的悲怆与孺慕的意念,如同无形的涟漪,瞬间扫过篝火旁死寂的空气!
凌霜浑身剧震,猛地抬头!目光如两道烧红的烙铁,死死钉在老瞎子身上!
篝火跳跃的光影下,老瞎子那佝偻如朽木的身躯,在她惊骇欲绝的注视中,骤然**僵直**!仿佛被一道无形的雷霆狠狠劈中!他那只正摩挲着骨哨的枯瘦手掌,停在半空,指关节因瞬间的极度用力而扭曲变形,发出细微的、令人牙酸的摩擦声。那张沟壑纵横、如同被岁月风沙反复蹂躏过的老脸,瞬间褪尽了所有血色,只剩下死灰般的惨白。浑浊得如同蒙着厚厚阴翳的眼窝深处,此刻却掀起了惊涛骇浪!那是一种混杂着极度震惊、难以置信、以及被硬生生撕裂万年尘封伤疤的、深入骨髓的剧痛!那痛苦如此浓烈,几乎化为实质的绝望气息,瞬间压过了篝火的暖意,让整个简陋营地如同坠入冰窟!
时间仿佛凝固。篝火噼啪的炸响,此刻听来如同惊雷。
“你…”凌霜的声音干涩得像是砂纸摩擦,喉咙里滚动着无数个惊疑的念头,最终却只艰难地挤出一个字。兄长的逆鳞在她掌心滚烫,那骨哨上的星枢符文与鳞片内的同源!这声“爹”…这骨哨的震颤…指向的,难道是…?!
老瞎子僵硬的身躯猛地一颤,像是被这个字眼烫到。他那只悬在半空的手,猛地攥紧了颈间的骨哨,力道之大,仿佛要将那粗糙的骨质捏碎!他浑浊的眼底,翻涌的惊涛骇浪瞬间被一种近乎疯狂的、想要毁灭什么的冲动淹没,但随即,又被更深沉的、足以吞噬一切的疲惫和绝望强行压下。他猛地低下头,枯瘦的脊背剧烈地起伏着,喉咙里发出如同破旧风箱被堵住般的、压抑到极致的嗬嗬声,仿佛下一秒就会彻底碎裂。
“不是…不是他…不是…”他嘶哑的声音破碎不堪,如同梦呓,每一个字都带着血淋淋的否认,却又像是在对着虚空中的某个影子绝望地哀求。他佝偻的身体蜷缩得更紧,几乎要埋进那件破旧的皮袄里,试图将自己与那一声呼唤、与那枚骨哨、与眼前这个带来巨大冲击的女子彻底隔绝。
“呜…”膝上的血玉胎似乎被这突如其来的、浓烈到令人窒息的悲伤与绝望所惊扰,纯净的灰白光芒微微波动,传递过来一丝不安的躁动。
凌霜的心沉到了谷底。所有的疑问都卡在喉咙里。老瞎子的反应太过剧烈,太过真实,那深不见底的痛苦绝非作伪。这枚骨哨,这声呼唤,必然与兄长、与星枢有着千丝万缕、沉重到无法想象的联系!但现在,显然不是追问的时机。强行逼问,只会将这唯一的线索彻底逼入绝境。
她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翻腾的心绪和几乎要脱口而出的质问。目光重新落回篝火旁地面上那幅用骨粉勾勒的简陋地图上。星坠之峡!那个流星坠地般的尖锐标记,在火光下显得无比刺眼。那是希望的方向,是逆转的唯一可能!必须活下去,走到那里!
“前辈,”凌霜的声音刻意放得平缓,甚至带上了一丝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敬意,目光坚定地看向那个蜷缩成一团的佝偻背影,“星坠之峡。告诉我怎么去。什么时候…才是归墟‘饱嗝’的时机?”
老瞎子剧烈起伏的脊背停顿了一下。篝火的噼啪声再次成为营地主宰。许久,久到凌霜以为他不会再回应时,那破风箱般的声音才极其缓慢、极其艰难地响起,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破碎的肺腑里挤出来:
“等…死气…最浓…风…转向…刮向…峡口…”他顿了顿,似乎在积攒力气,又像是在回忆某种深入骨髓的本能,“峡口…有‘守门’的…‘石头’…会先动…”
死气最浓?风转向刮向峡口?守门的石头会先动?凌霜飞快地记下这些模糊却关键的提示。滩涂上弥漫的死寂气息确实有强弱变化,风…她之前未曾留意,但此刻凝神感知,果然能察觉到极其微弱、方向不定的气流拂过裸露的骸骨,带来刺骨的阴寒。至于“守门的石头”…想必是某种预示归墟异动的天然地标。
“需要准备什么?路途上…”凌霜追问,她必须把握这短暂的、老瞎子愿意开口的时机。
老瞎子没有回头,只是用枯瘦的手指,极其轻微地指了指火堆旁几块尚未烤制的、暗红色带着筋膜的干硬肉块,又指了指凌霜盖着的那件破旧皮袄。
“肉…带着…水…没有…喝血…或者…舔骨粉里的…湿气…”他的声音依旧嘶哑,但似乎从刚才那剧烈的情绪风暴中勉强找回了一丝理智,“皮…裹紧…越近峡口…风…像刀子…刮骨…噬魂鲨…在‘海’边…游弋…它们…也等…‘饱嗝’…抢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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