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住本心……力量源于心……”
云涯子的话语,如同黑暗中的一点微弱的萤火,在她混乱的识海中艰难地闪烁。她猛地一咬舌尖,剧痛带来瞬间的清明!她不顾那庞大信息洪流的冲击,不顾那亿万目光的窥探,所有的意念,所有的精神,都化作一道纯粹、执着、近乎燃烧的指令,狠狠贯入身下这片由光影构成的“海洋”——
映他!映出云涯子!映出此刻镜渊之外,那个青灰色的身影!不是倒影,不是碎片,是此刻此地,最真实的他!
仿佛感应到了这股强烈到极致的意念,环绕她的、混乱无序的光影碎片骤然一顿!紧接着,如同百川归海,无数碎片疯狂地向她意念所指的方向汇聚、拼合!
西施面前的光影之海,瞬间被一片巨大的景象所取代!
景象的中心,赫然是镜渊之外,真实不虚的云涯子!
他依旧站在浊浪翻腾的岸边,背对着混乱的战场和惊疑不定的众人。然而,在镜渊之内映出的这幅景象中,他清癯的身影周围,正弥漫着一种肉眼可见的、粘稠如墨汁般的黑色气流!这气流翻滚着,发出无声的尖啸,贪婪地汲取着周围逸散的一切能量——三大宗门强者对轰的余波、镜渊散逸的混沌气息、甚至……那些在混乱中受伤陨落者弥散出的生命精元!这黑气如同有生命的活物,源源不断地汇入云涯子的身体。
更令人心胆俱裂的是,在云涯子的身前,悬浮着一枚东西!
那是一枚残缺的、边缘布满裂纹的古老玉玦。玉质温润,却散发着一种与云涯子身上黑气同源、却更加古老深邃的枯寂与贪婪之意!此刻,这枚残玦正散发着幽幽的光芒,贪婪地吞噬着云涯子汇聚而来的驳杂能量,玉玦上的裂纹,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极其缓慢地……弥合!
镜渊清晰地映照出玉玦核心处残留的一丝微弱印记——那印记的形状,赫然与西施每一次动用“沉鱼”之力时,心口浮现的、那枚被称为天道所赐的“沉鳞”印记,一模一样!只是镜中的印记,被残玦的力量死死压制、扭曲,光芒黯淡,如同风中残烛!
真相,如同淬毒的冰锥,带着万载的寒意,狠狠刺穿了西施最后的侥幸!
没有什么天道所赐!
没有什么守护遗族!
她,西施,连同她这带来无数痛苦与恐惧的“沉鱼”之力,根本就是这枚贪婪残玦精心培育的……一枚人形大药!一个用来修补它自身、供它吞噬的炉鼎!而云涯子,这个她视作父亲、视作依靠、视作黑暗世界中唯一灯塔的人,正是这残玦的持有者,是这一切阴谋的执行者!他所谓的守护,是等待收割的耐心!他传授的静心诀,是禁锢炉鼎、防止药力逸散的枷锁!
他守护的不是她,是“它”!
“嗬……”
一声破碎的、如同濒死小兽般的呜咽,从西施喉咙深处挤出。巨大的悲恸和彻骨的冰寒瞬间席卷了她,身体在光影碎片中控制不住地蜷缩起来,剧烈地颤抖。
然而,就在这极致的绝望与冰冷几乎要将她意识冻结的刹那,一点微弱的暖意,毫无征兆地触碰到了她的指尖。
西施茫然地、如同机械般低下头。
一条锦鲤。
一条小小的、通体流转着纯净金色光芒的锦鲤,不知何时出现在这片混乱的光影之海中。它只有巴掌大小,那温暖的金光却如此柔和而坚定,轻易地驱散了她指尖的冰寒,甚至让她混乱痛苦的心神都为之一静。小金鲤绕着她的指尖,轻盈地游动着,姿态安然,没有半分恐惧。它仰起头,小小的、纯净如琉璃般的鱼眼,静静地“望”着她。
没有恐惧,没有贪婪,没有映照出任何深渊。
只有一种纯粹的、近乎神性的悲悯。
刹那间,过往的碎片在眼前飞旋:岸边冰冷的石鱼坟场,谷口如影随形的觊觎目光,镜中师尊扼喉的绝望,残玦吞噬能量的贪婪……所有的痛苦、欺骗、利用,最终都在这双纯净的鱼眼中,沉淀为一片澄澈的明悟。
原来如此。
冰冷的指尖,轻轻拂过小金鲤温暖光滑的脊背。西施抬起头,脸上所有的悲恸、恐惧、茫然都已褪去,只剩下一种近乎透明的平静。她的目光穿透层层叠叠的光影碎片,仿佛看到了镜渊之外那个仍在贪婪吞噬能量的青灰色身影。
“原来……”她的声音很轻,如同叹息,却清晰地回荡在这片光影的海洋里,带着一种洞穿万古的悲悯与嘲弄。
“你们,才是被诅咒的。”
话音落下的瞬间,她指尖的小金鲤,周身纯净的金光骤然暴涨!
镜渊之内,光影的碎片如同沸腾的星海。西施指尖触碰着那尾温暖纯净的小金鲤,所有的悲恸、恐惧、被背叛的剧痛,都在那双琉璃般清澈的鱼眼中沉淀、澄清,化为一种洞悉万物本质的冰冷明悟。
“原来……你们,才是被诅咒的。”
她的声音很轻,如同叹息,却穿透了混乱的光影洪流,清晰地回荡在镜渊的每一个角落,带着一种超越仇恨、近乎神只俯瞰尘世的悲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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