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目的强光中心,那柄破旧油纸伞的伞尖,正死死抵在那道足以斩断山岳的青色剑光最锋锐之处!
时间仿佛再次被拉长。
在无数道惊骇欲绝的目光聚焦下,在凌绝真人那冰冷瞳孔骤然收缩的倒影中,一幕足以让整个修仙界为之失声的景象发生了:
“咔嚓!”
一声清脆到令人心胆俱裂的碎裂声,清晰地穿透了能量的轰鸣!
那柄由凌绝真人亲自炼制、温养百年、象征着玄天宗内门长老威严与力量、青光流转、锐不可当的仙剑剑锋……就在那柄破旧油纸伞脆弱不堪的竹制伞尖轻轻一点之下……崩开了一道清晰可见的裂痕!
裂痕如同黑色的毒蛇,瞬间从伞尖接触点蔓延开来!
“铮——!”
仙剑发出一声前所未有的、充满痛苦和恐惧的哀鸣!剑身上流转的青色光晕如同风中残烛般剧烈摇曳、明灭不定,随即彻底黯淡下去!
“噗!”
心神相连的法宝骤然受创,凌绝真人如遭雷击!他那张永远刻板冷峻的脸上第一次出现了无法控制的惊愕和一丝痛楚!身体猛地一晃,一丝殷红的血迹无法抑制地从他紧抿的嘴角溢出,顺着下颌滑落,在纤尘不染的青色道袍上染开一小朵刺目的红梅。
光芒渐敛。
狂暴的能量乱流缓缓平息,只剩下漫天飘洒的、带着焦糊味的尘埃,以及更加浓重的血腥气。冰冷的血雨重新落下,冲刷着狼藉的现场。
斗兽场中央,那柄破旧的油纸伞依旧被一只瘦骨嶙峋的手死死握着。伞面深蓝,其上那诡异的暗红符文已经隐没不见,只剩下被雨水浸透的陈旧布料。伞尖,稳稳地指向天空。
伞下,云月漪单膝跪在布满裂痕的沙地上,身体因脱力和剧痛而剧烈地颤抖着。她全身的伤口都在刚才那恐怖力量的冲击下再次崩裂,鲜血混合着泥浆和雨水,在她身下蜿蜒成一片小小的、暗红的溪流。每一次喘息都带着破风箱般的嘶鸣,每一次心跳都沉重得像要炸开胸腔。
然而,她抬起了头。
湿透的乱发紧贴着脸颊,雨水冲刷着她脸上的污垢和血痕,露出底下异常苍白的肌肤。那双眼睛,瞳孔深处那非人的暗红血芒已经褪去,重新变回了原本的深褐色。但那深褐之中,曾经充斥的麻木、疲惫、如同死水般的绝望……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前所未有的东西。
是惊魂未定?是劫后余生的茫然?是对体内那股恐怖力量的恐惧?
不。
那是一种被点燃的东西。如同深埋地底亿万年的漆黑燧石,被一道来自九幽的毁灭雷霆狠狠劈中,终于迸发出第一缕微弱的、却足以燎原的……火焰!
她的目光,越过伞沿冰冷的弧度,越过自己微微颤抖的手臂,越过脚下混合着自己鲜血的泥泞,死死地钉在远处高台上那个青色的身影上。
钉在凌绝真人嘴角那抹刺眼的血迹上。
钉在那柄光华黯淡、剑锋崩裂出醒目裂痕、此刻正微微震颤着发出低沉哀鸣的青色仙剑上!
世界一片死寂。雨声、风声、远处受伤看客的呻吟声……一切声音都消失了。只有那个瘦小身影无声的凝视,和她手中那柄指向苍穹的破伞,如同两柄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所有目睹这一幕的灵魂深处。
云月漪的嘴唇无声地翕动着,尝到了雨水和铁锈般的血腥味。没有声音发出,但每一个看到那眼神的人,都仿佛听到了一个无声的、来自深渊的诘问,穿透冰冷的雨幕,回荡在死寂的斗兽场上空:
“天?”
那柄破旧的伞尖,依旧笔直地指着乌云密布、血雨倾盆的天空。
冰冷的血雨还在下,冲刷着斗兽场中央那片狼藉的裂痕。空气里弥漫着能量对撞后的焦糊味、新鲜的血腥气,还有……一种死寂的、令人窒息的恐惧。
高台上,凌绝真人指尖微不可察地颤抖着。嘴角那抹刺目的红,如同最恶毒的嘲讽,狠狠灼烧着他身为玄天宗长老、身为高阶修士的尊严。那柄陪伴他百年、浸染过无数生灵之血的青冥剑,此刻在他手中低低哀鸣,剑锋上那道狰狞的裂痕,像一道丑陋的疤痕,刻在剑身,更刻在他心头。
耻辱!
滔天的耻辱!
被一个蝼蚁般的奴隶,用一柄破伞……击碎了仙剑?!这荒谬绝伦的景象,比直接砍他一剑更让他无法忍受!那伞尖指向天空的姿态,那瘦小身影无声的凝视,如同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他的神魂上。
“邪……秽!”凌绝真人从齿缝里挤出两个字,每一个音节都带着冰碴和刻骨的杀意,瞬间驱散了笼罩全场的死寂,也点燃了他眼中压抑到极致的疯狂。那不再是看异物的审视,而是要将对方连同其存在彻底从世间抹除的暴虐!
他不再有任何保留,也顾不得什么长老风度。体内磅礴如海的灵力毫无保留地倾泻而出,注入那柄哀鸣的青冥剑!黯淡的剑身瞬间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刺目青芒,剑鸣不再是清越,而是化作撕裂耳膜的尖啸!那裂痕在狂暴灵力的冲击下,仿佛活了过来,边缘闪烁着不祥的黑光,整柄剑散发出一种即将崩解、与敌携亡的毁灭气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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