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在那块岩石的阴影中,不知何时,蹲着一个身影。
那是一个身形佝偻的老者。他裹着一件用不知名兽皮缝制的、油腻发亮的破旧皮袄,头发灰白杂乱,如同鸟窝,脸上布满刀刻般的深深皱纹和南荒特有的风霜痕迹,一双眼睛却异常明亮,如同黑夜里的老枭,正饶有兴致地打量着赤身裸体、狼狈不堪的叶寅生。他手里还拿着一根磨得油光发亮的烟杆,正吧嗒吧嗒地抽着,辛辣的劣质烟叶气味混合着血腥和瘴气,弥漫在空气中。
“别紧张,虎崽子。”老者吐出一口浓烟,咧开嘴,露出几颗发黄发黑的牙齿,笑容带着一种阅尽沧桑的狡黠,“老头子我要是想捡便宜,刚才你被那铁甲壁虎(指铁甲地龙)揍得满地找牙的时候,就该出手了。”
他浑浊却锐利的目光扫过悬崖上狼藉的战斗痕迹,重点在那几道深可见骨的爪痕和尚未完全干涸的暗红色兽血上停留了片刻,最终落回叶寅生身上,尤其是他那双在黑暗中依旧残留着暗金光泽、非人竖瞳的眼睛上。
“青岚宗的‘青岚诛魔令’刚发出来没几个时辰,南荒边缘就多了你这么个身负上古妖虎血脉、还会变身、还能吞噬的小怪物……”老者咂咂嘴,烟锅里的火光在他眼中明明灭灭,“有意思,真他娘的有意思。小子,你这身虎皮,还有这‘吃人’的本事,是从娘胎里带来的,还是……后天惹了什么不该惹的东西?”
他的声音不高,却像一把冰冷的钥匙,瞬间捅开了叶寅生竭力想要封存的记忆闸门!青岚诛魔令!吞噬同门!妖邪混种!这些冰冷的字眼如同淬毒的匕首,狠狠扎进他刚刚平复一些的心脏!
叶寅生的身体绷紧到了极致,手指深深抠进冰冷的岩石缝隙里,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他死死盯着那神秘的老者,喉咙里发出如同野兽护食般的低沉咆哮,暗金的妖力在周身不安地涌动,充满了戒备和威胁。
苍青的月轮沉入浓墨般的瘴气云层,只余下惨淡的微光,勉强勾勒出南荒悬崖狰狞的轮廓。凛冽的山风卷过,带着刺骨的湿寒,穿透叶寅生赤裸皮肤上残留的温热兽血,激起一阵剧烈的战栗。他蜷缩在冰冷的岩石阴影里,破碎的布条难以蔽体,断裂的右臂传来钻心的剧痛,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体内混乱冲突的力量漩涡,如同无数把烧红的钝刀在缓慢切割脏腑。
比这更蚀骨的,是灵魂深处那冰冷的撕裂感。铁甲地龙滚烫的血液仿佛还粘在指尖,那庞大生命被吞噬、被抽干的触感,与青岚宗执法弟子化为干尸的恐怖画面重叠,在识海中反复灼烧。呕吐后的酸腐气味还在喉间萦绕,混合着南荒特有的腐败瘴气,几乎令他窒息。每一次心脏的搏动,都伴随着妖血的兴奋咆哮和吞噬本能的贪婪悸动,它们像两条冰冷的毒蛇,在残破的躯壳里争夺着主导权。
“青岚宗的‘青岚诛魔令’刚发出来没几个时辰,南荒边缘就多了你这么个身负上古妖虎血脉、还会变身、还能吞噬的小怪物……”
那沙哑、带着浓重南荒口音的老者话语,如同淬毒的冰锥,狠狠扎进叶寅生混沌的意识深处!诛魔令!吞噬同门!妖邪混种!这些冰冷而残酷的字眼,瞬间撕裂了他试图用麻木包裹的伤口!
“吼——!”
一声压抑到极致、混杂着痛苦、暴怒与巨大恐惧的低沉咆哮,不受控制地从叶寅生喉咙深处迸发!他猛地抬起头,布满血丝的眼瞳死死锁定岩石阴影中的老者。那双眼睛,在黑暗中闪烁着明灭不定的暗金凶芒,如同濒临绝境的孤狼,充满了最原始的戒备和攻击性!残存的妖力应激般疯狂涌动,在他赤裸的、布满新旧伤痕的体表形成一层微弱却危险的光晕,皮肤下淡金色的虎纹若隐若现,如同活物般微微搏动。
“有意思,真他娘的有意思。小子,你这身虎皮,还有这‘吃人’的本事,是从娘胎里带来的,还是……后天惹了什么不该惹的东西?”
老者巫九叼着烟杆,浑浊却异常锐利的眼睛在叶寅生身上来回扫视,尤其是在他那双非人的竖瞳和体表躁动的妖力上停留良久。辛辣的劣质烟味随着他的话语喷吐出来,像是一层无形的试探。
“闭嘴!”叶寅生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声音嘶哑得如同砂纸摩擦。他挣扎着想撑起身体,仅存的左臂肌肉贲张,青筋暴起,试图摆出防御的姿态。然而体内力量的反噬骤然加剧,妖力与人族灵力在他断裂的右臂处激烈冲突,如同两股电流在断开的导线末端疯狂对撞!
“呃啊——!”一声凄厉的惨嚎冲口而出!剧痛如同决堤的洪水,瞬间冲垮了他强行凝聚的意志和戒备!他再也支撑不住,身体剧烈痉挛着,蜷缩着倒回冰冷的岩石,额头重重磕在粗糙的石面上,鲜血顺着眉骨淌下,混合着冷汗和屈辱的泪水(他自己或许都未察觉),在脸上划开刺目的痕迹。暗金色的妖力光晕如同风中残烛,剧烈摇曳,明灭不定,仿佛下一秒就要彻底熄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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