延禧宫内,死寂沉沉,压抑的氛围如同一张密不透风的大网,将人紧紧裹住。富察贵人呆立在原地,眼睁睁看着皇后身边的江福海,带着几个如狼似虎的小太监,大步闯入她的宫殿,二话不说就要带走桑儿,那一刻,她只觉天旋地转,一阵强烈的不安,如同暴风雨来临前,海面下汹涌翻涌、令人胆寒的暗流,狠狠冲击着她的内心。
“公公,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富察贵人瞪大了眼睛,双眼圆睁,黑眸中满是惊恐与疑惑,声音也因慌乱和恐惧不自觉地拔高,尖锐又颤抖 ,“皇后娘娘这是何意呀?”她的声音在空荡荡的宫殿里回荡,透着无尽的惶然。“桑儿可是我身边最得力的大宫女,跟了我多年,平日里我有个头疼脑热,或是遇上烦心事,都是她在一旁悉心照料、宽慰我。”富察贵人说着,眼眶微微泛红,情绪愈发激动,“您就这么二话不说把她带走,往后我身边无人伺候,这日子可怎么过呀?我又该如何是好呢?”
她一边说着,一边下意识地向前快走两步,脚步踉跄,裙摆被自己慌乱的脚步带得凌乱不堪,层层叠叠的衣褶像是她此刻混乱的心绪。她伸出的手在空中无助地挥舞着,五指张开,试图抓住些什么,好似这样就能留住桑儿,留住她最后的依靠。指甲在空气中划过,发出细微的声响,更添了几分悲凉与绝望 。“公公,求您了,能不能通融通融,桑儿她到底犯了什么错?”富察贵人的声音带着哭腔,平日里的高傲与矜贵此刻荡然无存,只剩下满心的恐惧与哀求。
江福海面上带着职业性的微笑,不卑不亢,心里却对富察贵人这副惊慌失措的样子暗自嗤笑。他早已得了皇后的吩咐,做好了万全之策,此时便不紧不慢地开口解释:“小主您莫要着急,听奴才细细说来。小主身边的桑儿,在小主不知情的情况下,私自拿了其他嫔妃份例里的东西,这可是违反宫规的大事。皇后娘娘仁慈,心里清楚此事与小主无关,因此才让奴才将这擅自做主的宫女送进慎刑司,以正宫规。至于小主身边缺人一事,内务府自会按照规矩安排合适的人补上,还请小主莫要阻挠,配合奴才办事。”江福海说得条理清晰,每一个字都像是精心雕琢过,既传达了皇后的意思,又给足了富察贵人面子。
桑儿听到要被送进慎刑司,吓得脸色惨白如纸,双腿发软,整个人都瘫倒在地。她一边手脚并用地挣扎着,一边大声叫喊:“小主,救救奴婢啊!奴婢冤枉啊!”那声音凄厉而绝望,在延禧宫的回廊间回荡,让人听了心生怜悯。可江福海带来的小太监们哪管这些,他们一左一右架起桑儿的胳膊,像拖一袋重物般,将她拖出了延禧宫。桑儿的双脚在地面上划出两道痕迹,指甲因为用力抓地都有些翻折了,可到底无济于事,她还是被拖进了慎刑司那阴森恐怖的大门。
这桑儿一走,富察贵人仿佛丢了半条命,主心骨一下子没了。在这深宫里,桑儿是她宫里最伶俐的丫头,平日里帮她出谋划策,处理各种琐事,两人相处久了,早已有了深厚的感情。如今桑儿突然被带走,富察贵人只觉得自己像一只断了线的风筝,没了依靠。一想到内务府即将补上的宫女也不知可靠与否,能不能像桑儿一样贴心,她顿时慌了神,在殿内来回踱步,嘴里还念念有词:“这可如何是好,这可如何是好……”她的眼神中满是迷茫与恐惧,双手也不自觉地揪紧了衣角,仿佛这样就能抓住最后一丝安全感 。
在延禧宫这片小小的天地里,平日里的风吹草动都难以逃过众人的眼睛。夏冬春与富察贵人同住一宫,自然对彼此的动静格外上心。这不,当富察贵人的宫女桑儿被江福海带走的消息传来,夏冬春就像闻到血腥味的鲨鱼,瞬间来了兴致。她迫不及待地带着自己的宫女,早早地站在自己的宫门口,脸上挂着掩饰不住的幸灾乐祸,准备好好看一场热闹。
“哈哈哈,”夏冬春那尖锐的笑声顿时打破了延禧宫原本的宁静,在庭院中肆意回荡,“没想到这怀有龙胎的富察贵人竟然还有这一天呀,真是大快人心,可喜可贺!”她一边笑,一边夸张地拍着手,眼睛里闪烁着毫不掩饰的得意,仿佛在看一场精彩绝伦的闹剧。“皇后娘娘必定会给您安排一个更体贴、更懂规矩的宫女。”她故意拉长了音调,每一个字都像是带着刺,“想来这次安排的宫女,是绝对不会再像之前那个一样,肆意抢别人的东西了,省得丢了富察小主的脸面!”
富察贵人站在延禧宫的庭院中,本就因宫女桑儿被带走一事心烦意乱,此刻听到夏冬春那一番阴阳怪气、尖酸刻薄的嘲讽,只觉得一股熊熊怒火从脚底迅猛蹿升,一路烧到头顶,烧得她脸颊通红,仿佛能滴出血来。
她与夏冬春向来是针尖对麦芒,互看不顺眼。回想起刚入宫时,夏冬春行事极为张扬,每次出场都好似要让全天下人都注意到她一般。说话声音又大又刺耳,举手投足间毫无温婉内敛的气质,整日里咋咋呼呼,到处炫耀自己那点家世,生怕别人不知道她来自汉军旗包衣。富察贵人本就出身名门,骨子里透着一股与生俱来的高傲,对夏冬春这副做派厌烦至极,只觉得她粗俗不堪,毫无教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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