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两天,罗兹镇气氛比往常还热闹。
镇上要开货运驿站的消息,在居民间飞快传播。
运送木料的马车络绎不绝,浩浩荡荡地驶向镇中心,无声地昭示着工程的规模绝非小打小闹。
人们伸长了脖子看着。
驿站的建立,会给他们这些普通人的生活带来什么样的改变?没人说得准。
更多的人在私下里嘀咕,这事八成跟镇上两大家族脱不了干系。
在这个地方,只要沾上两家的边,再简单的事情也会变复杂。
与此同时,镇子另一头,破败不堪的两层小楼,也在进行翻修。
起初这边并未引起多少人的注意。
直到有人发现,运送木料的马车,并非全部驶向货运驿站。
有一小部分会拐进以脏乱闻名的街道。
好奇心旺盛的居民忍不住跟上去探问究竟。
然而听到修理铺的老板,是个上了年纪的黑人时,不少人直撇嘴。
虽然自己过得不咋地,但并不妨碍他们站在某种自以为是的道德高地上,感慨世道变了。
黑人不仅能踏进罗兹。
居然还能在这里开店做生意了?
“我看啊,这家店,悬。”
说话的人一脸幸灾乐祸。
“昨天晚上有人亲眼看见,木料刚运到门口没多久,屋里叮叮当当响了一阵,像是在清理那些垃圾。”
“结果呢?猜猜后来怎么着?”
说话的人故意顿了顿,吊足了听众的胃口,脸上浮现出嫌恶表情。
“没过一会儿工夫,工人再去看,好家伙!那些木头上,也不知道被哪个缺德玩意儿泼满了屎尿!”
“啧啧啧,这不明摆着吗?就是有人不想让他安安生生地把店开起来。”
不过,这种议论并没有持续太久。
人们有限的注意力,很快就被另一条更加耸人听闻、更具爆炸性的八卦吸引了过去。
据说要来罗兹镇的牧师,在半路上竟然遭遇了歹徒!
乘坐的马车被洗劫一空。
万幸的是,人倒是没受太大的伤,但行程算泡汤了,牧师被好心的路人发现,并送回去了。
“老天爷啊!现在的劫匪真是越来越无法无天了!”
“连上帝的仆人都不放过!这世道?!”
这起袭击事件表面上看只是周边治安恶化的又一例证。
更深的影响,却落在了布雷斯韦特家族紧绷的神经上。
凯瑟琳·布雷斯韦特死因不明的儿子,正等着牧师的到来方能入土为安。
现在牧师来不了了,葬礼无疑将再次被迫推迟。
本就因老年丧子而悲痛欲绝,一直卧病在床的凯瑟琳夫人,恐怕经此打击,又要多躺上一阵子了。
......
结束闲逛的副手亚瑟·卡拉汉师傅,慢悠悠回到了警局。
刚踏进警局,几个值班的警员像看到救星般围了上来。
“长官!谢天谢地您回来了!那几个混蛋实在太他妈臭了!”
警员捏着鼻子,满脸痛苦地抱怨。
“再让他们在牢房里待下去,我们都要被活活熏出病来!”
亚瑟眨眨眼,鼻翼翕动了几下,认真嗅闻空气。
“臭吗?我怎么一点都没闻到?”
另个警员指了指亚瑟的脸。
“您脸上蒙着面巾呢,当然闻不到!”
亚瑟干咳两声:“啊,刚才在外面处理了点别的事,忘了把这玩意儿摘下来。”
说着,目光投向后面的牢房。
前天被抓回来的街头混子,挤在狭小逼仄的牢房里。
空气中弥漫着难以形容的复杂气味。
汗臭、污秽物发酵的酸臭,以及食物腐败的味道混合在一起,形成了一种具有实质性冲击力的浓烈恶臭。
即使隔着一段距离,霸道的气味依然辣得人眼睛发酸,快要流泪。
混子们看到亚瑟身体不由自主地狠狠抖了一下。
前天被这个男人支配的恐惧,依然在他们脑海深处。
这两天,根本没有人来为他们缴纳赎金。
他们就像被遗忘的垃圾,堆在这个拥挤肮脏让人绝望的角落。
吃喝拉撒,所有生理需求,全都在这一方小小的天地里解决。
甚至出现了后面的人坐在桶上上厕所,前面的人却不得不捧着饭碗,在恶臭包围下艰难下咽的荒诞场景。
饭菜的味道,排泄物的味道,汗水的味道...
所有气味混杂,酝酿出足以摧毁人类尊严的,难以言喻的终极恶臭。
再加上各种肢体碰撞、粗重压抑的呼吸、以及不时响起的、令人尴尬又恶心的排泄声响...
多重感官的无情折磨,即便是这些平日天不怕地不怕的家伙,也几乎快被逼疯了。
最要命的是,狭小空间让他们连躺下休息都成了奢望。
他们只能互相依靠着打盹,或者蜷在相对干净一点的角落里,承受着身体与精神的双重煎熬。
他们的邻居,那个因抢夺自己母亲财物而被关进来的窝囊废亚当斯,同样是满脸的灰败与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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