凯恩·血蹄被石蹄等人用临时制作的粗木担架,小心翼翼地抬回了裂蹄部落营地。他庞大的身躯覆盖着石蹄的皮袄,但浓重的血腥味和那身触目惊心的伤痕依旧无法掩盖。图腾柱“裂地”被另一名战士恭敬地捧着,柱身上凝固的暗红血迹和碎肉碎骨,无声地诉说着风蚀谷口的惨烈。
消息早已如同燎原的野火,先于他们一步传遍了整个部落。当担架穿过营地时,所有部落成员,无论男女老少,都停下了手中的活计,目光复杂地聚焦在昏迷的凯恩身上。
许多普通战士和妇女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敬畏。独自歼灭一支人族精锐斥候小队?这战绩如同传说!尤其当石蹄沉默地展示了他带回的几件关键“证据”——黑羽小队长的精钢佩剑、一面被砸变形的鸢形盾牌,以及他描述的战场惨状后,这种敬畏达到了顶点。凯恩的形象,在他们心中已然从“半血废物”拔高到了接近“先祖勇士”的高度。
蛮骨派系的人则聚集在副酋长碎岩和躺在担架上的蛮骨周围。蛮骨脸色惨白,嘶声道:“不可能!绝对不可能!他一个人?对付十几个铁荆棘的鹰犬?还杀了黑羽?笑话!这一定是人族的阴谋!是他勾结人族演的一场戏!为了骗取部落的信任!” 碎岩副酋长脸色阴沉,虽然没有直接附和儿子,但眼中闪烁着深深的怀疑和算计。他更倾向于凯恩可能用了某种邪恶的巫术,或者…背后有更不可告人的秘密。
以石蹄为首的少数坚定支持老酋长的战士,则看到了部落存续的希望。凯恩展现的力量和勇气,正是部落此刻最需要的!但他们也忧心忡忡,凯恩伤势太重,而人族的报复,恐怕很快就会如同雷霆般降临。
暗影之眼早已带着她的学徒等在营地边缘。她无视了蛮骨的叫嚣和众人的议论,径直走到担架旁。她枯瘦的手指轻轻拂过凯恩肿胀发紫的双腿,又翻开他的眼皮看了看,深邃的眼眸中闪过一丝了然和更深的探究。她低声对石蹄吩咐:“抬到我的药帐,立刻。准备‘强韧根茎’熬煮的汤剂,三倍剂量。还有…‘凝神草’的熏香。” 她的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
部落内部暗流汹涌,矛盾因凯恩的归来和惊世战绩而被彻底激化、公开化。围绕着凯恩的力量来源、动机以及部落未来的领导权,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已然打响。
在巫医药帐充满浓郁草药味和神秘熏香的氛围中,凯恩在剧痛和浑噩中挣扎了不知多久。暗影之眼的草药和巫术发挥了作用,保住了他因反噬而濒临崩溃的双腿,也让他从深度昏迷中逐渐苏醒。然而,身体的虚弱和疼痛依旧如影随形。
就在他勉强能睁开眼睛,意识还有些模糊时,一个虚弱却带着不容置疑威严的声音,通过巫医学徒的传达,抵达了他的耳边。
“凯恩…酋长之子…玛加萨酋长…要见你…最后一面…”
母亲!
凯恩的心猛地一抽,巨大的悲伤瞬间压过了身体的痛楚。他挣扎着想要坐起,却被暗影之眼用枯瘦却有力的手轻轻按住。“节省你的力气,酋长之子。你现在的状态,走过去就是极限了。”
在石蹄和另一名强壮战士的搀扶下,凯恩拄着图腾柱,每一步都如同踩在刀尖上,艰难地挪向营地中央那座最大、也最庄严肃穆的酋长大帐。
帐内的气氛凝重得几乎令人窒息。浓烈的药味混合着一种生命即将走到尽头的衰败气息。几盏微弱的油灯摇曳着,映照着帐内几张沉痛的面孔——石蹄、碎岩副酋长、几位最年长的战士代表,以及跪坐在酋长卧榻旁的暗影之眼。
卧榻上,老酋长玛加萨·血蹄静静地躺着。曾经如山岳般伟岸的身躯,如今枯槁得只剩下骨架,被厚厚的兽皮覆盖着。她的脸色呈现出一种不祥的灰败,呼吸微弱而艰难。唯有那双深陷的眼窝中,浑浊的眼球在凯恩进来的瞬间,猛地爆发出最后的光彩,死死地锁定在他身上。
那目光,如同穿透灵魂的利剑,充满了审视、担忧、期盼…还有一丝深藏的、只有凯恩才能读懂的母性温柔。
“凯…恩…” 玛加萨的声音微弱得如同风中的游丝,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的耳中。
“母亲…” 凯恩喉咙哽咽,巨大的身躯微微颤抖。他挣脱了石蹄的搀扶,用图腾柱支撑着身体,艰难地单膝跪倒在母亲的卧榻前。
“风蚀谷…你…做的?” 玛加萨的目光锐利,直指核心。
凯恩迎着母亲的目光,巨大的牛眼中充满了悲伤和坦诚。“是,母亲。他们…侮辱了黑角叔他们的遗体…割了…角…” 每一个字都带着沉重的血气。
“怎么…做到的?” 玛加萨追问,浑浊的目光紧紧盯着凯恩,尤其是他那双异常肿胀的腿。“那震动…大地…的力量?”
帐内所有人的心都提了起来。碎岩副酋长眼神闪烁,蛮骨(被抬来旁听)更是屏住了呼吸,等着凯恩如何“狡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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