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月白骤然挥袖,灵力震荡间,雪鲛缎"刺啦"一声裂开一道长痕。
敖戢盯着那道破碎的纹路,金瞳骤缩,突然抬手——整匹鲛缎在他掌下化作漫天碎雪,纷纷扬扬洒落。
飞絮未落,秋月白已被抵在铜镜前。镜面冰凉,映出两人交叠的身影——敖戢的手掌紧扣他的腰,龙威如潮水压下,连空气都凝滞成刃。
"时间不多了……"少年低语,齿尖磨蹭着他后颈脆弱的肌肤,"师父就要回人间了,是不是?"
话音未落,尖牙刺入,血腥气在唇齿间蔓延。
秋月白呼吸一滞,疼痛与战栗顺着脊背窜上,却在下一瞬被猛然推开——敖戢踉跄后退,唇上沾着一点猩红,眼底翻涌的疯狂渐渐被强行压下,化作一片晦暗的平静。
满地碎缎如雪,寂静无声。
最后一年的海祭夜,南海潮声呜咽。
秋月白寻到禁阁时,鎏金灯盏早已倾覆。
敖戢倚在凌乱的古籍堆中,指尖跃动着金色龙焰,正一寸寸吞噬那幅画像——画中人身着素白道袍,眉目清冷如初临南海那日。
"烧了...就不疼了..."少年仰首饮尽残酒,琥珀色的瞳孔映着火光,涣散如将熄的星光。
他踉跄起身,龙焰燎焦了袖角,"师父的心...可是比昆仑寒玉还冷三分?"
秋月白拂袖欲退,掌心却触及一片滚烫。敖戢竟生生揭下心口逆鳞,金鳞边缘还粘连着血肉,被他轻轻按在未燃尽的画角。
"给师父..."少年笑着咳出血沫,"当...离别礼..."
跃动的火光里,秋月白看见鳞片内侧刻着细小的符文——是锁魂咒,以心头血为引。
他终于颤抖着接住倒下的少年,怀中身躯轻得惊人。玄色礼服下,那道剜鳞的伤口狰狞翻卷,比他想象中更深,更痛。
秋月白颤抖着手重新将逆鳞按了回去,生机丹碾碎成粉撒在伤口上,灵力流转顷刻间伤口消失。秋月白心绪复杂的把他送回寝殿。
第一缕晨光刺透深海水幕时,霜华居已人去楼空。
案头青玉简映着微光,"珍重"二字凝着未干的墨痕,旁边一枚冰魄玉珏幽幽流转——内里封存着百年份的玄冰灵力,恰够镇住狂躁的龙血。
敖戢穿着玄色冕服立在殿中,礼服上八爪金龙的暗纹在晨光中忽明忽暗。
从旭日初升到暮色四合,他站成了一尊雕像,直到最后一线天光被海水吞没。
"喀嚓——"
玉珏在掌心碎裂,锋利的灵力乱流割开龙纹,金红的血珠坠地成阵。
龟丞相闻讯赶来时,只见满地血符泛着妖异的红光,中央躺着半截断裂的玉珏。
占星池水剧烈翻涌,映出陨灵禁地恐怖的景象:混沌雾气中,那道单薄的金色身影正徒手撕开禁制。
龙鳞被混沌之气寸寸侵蚀,他却恍若未觉,只疯狂地向着禁地核心掘进。
"殿下不可!"老龟的哀鸣在无尽海水中荡开涟漪。
秋月白离开妖域后,在结界外的虚空中徘徊不去。素白道袍被空间乱流撕扯出细碎裂痕,他却浑然不觉,只是望着妖域的方向出神。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心底隐隐不安,没来由的焦躁让他不想就这样放弃。
直到几日后,魂海中的无极古玉突然剧烈震颤,三百年来从未有过的强烈共鸣让他浑身战栗——梦朔雪的转世,竟一直在妖域。
"怎么会..."他撕裂空间的指尖都在发抖。
当他冲破混沌赶到时,敖屹正抱着奄奄一息的敖戢。少年龙君的金色龙鳞几乎全部剥落,露出血肉模糊的身躯。
秋月白踉跄着接过那个破碎的身影,触手的温度烫得他心口生疼。
"阿梦..."这个尘封五百年的称呼脱口而出,声音嘶哑得几乎不成音。
敖戢突然笑了,涣散的金瞳映出秋月白慌乱的面容:"原来...你找的一直是我..."鲜血从唇角不断涌出,"霜华...师父可曾后悔?"
"我后悔了。"秋月白颤抖着收紧手臂,三百年来第一次落泪。
怀中的身躯却开始化作点点金光,像一场逆流的金雨,最终在他掌心只余一缕缠绕指尖的龙息。
"你害死了他!"敖屹周身威压散发,杀意翻涌,却在看到他脸上无声滑落的泪水时骤然消散。
秋月白抬眸,眼底的悲恸已重归平静:"龙君可曾想过,为何那颗沉寂几千年的龙蛋,突然就能孵化?"
敖屹的瞳孔骤缩。
"天罚之魂需要容器。"秋月白看向虚空,"而你们龙族...恰好是天道最忌惮的存在。"
敖屹突然想起,在敖戢孵化前的几千年里,他们也曾多次探查过龙蛋,却只有微弱的生命气息,微弱到几不可察的地步。
"它不会允许任何一族过于强大。"秋月白意味深长地看了敖屹一眼,"尤其是...拥有祖龙血脉的龙族。"言尽便转身离开。
敖屹回到水晶宫时,世代供奉的祖龙碑突然裂开一道缝隙。碑文记载的"天罚之劫"后面,缓缓浮现新的字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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